窗户上倒映出烛火的模样,映着人影忽闪忽闪的。玉秋为顾景沏了一杯茶,见他正闭目养神,又放轻了脚步,走到他身后为他轻捏着肩膀。
顾景皱紧的眉头松开来,长长叹了一口气,玉秋微倾身子看了他一眼,柔声道:“这几日都在外忙公务,想必是累坏了。”
顾景闭着眼睛嗯了一声,又叹道:“我也担心青雀啊。”
玉秋一顿,随即笑道:“青雀是个好孩子,担心她做什么?”
顾景忽的笑出声来,“你看,你又不懂了吧,青雀刚刚回来,许多世家公子都不知道她,我若是要为她寻门亲事,可得费费脑筋咯。”
玉秋眼珠子一转,想到了顾从灵,和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丞相夫人之人选,她灵动一笑,在顾景耳畔道:“不知老爷你,如何安排灵儿的婚事呢?”
“灵儿这孩子,自小就好强,受不得丁点儿委屈,依我们顾家的门槛,她的婚事,我自然是要选个门当户对的。”
“最近的丞相夫人之位空悬,众多女子等着自己被选中,灵儿也是身受此事热议。可依妾身来看,若是丞相夫人这位置,真的是落在咱们顾家,这灵儿嘛,倒可以先缓缓。”玉秋一字一句道,同时也注意着顾景的神色,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惹他生气。
顾景挑眉,“你的意思是,灵儿的婚事先放下,若丞相夫人落在顾家,就让青雀去坐这个位置?”
玉秋微微点头,“正是。”
“不可。”顾景果断拒绝,他深知顾夫人与顾从灵的脾气,如果这样做了,会闹得两边都不愉快。
“老爷。”玉秋蹙眉劝道:“并不是妾身因为青雀被过继给我,就偏袒她。老爷你好好想想,青雀自小远离父母,就没在你的膝下长大,虽说樊城的日子也不难过,可时间那么长,都十几年了。哦,现在她突然回来,听到自己母亲早已病故身亡,她的心里难免会有个疙瘩。”
顾景眉头紧锁,一脸忧愁。是啊,青雀自小便苦了她,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该让他如何抉择啊?
“灵儿与青雀不一样,好多名门望族的公子哥都听过灵儿的名字,想来若放在其中一家,那也不是什么坏事。可青雀怎么办?她才来帝都多久?都还没站稳脚呢,老爷你要是不为她寻个好夫家,这以后,父女关系生了间隙可如何是好?”
听她这么一说,顾景心里有些赞同,好像是这么道理。
“其实吧,我对她也有愧疚的,雪宁走后,都还带着遗憾呢。”
玉秋见状,连忙又说了几句,“所以才要抓住这个机会,我们顾府虽不是富贵天下,可衣食上什么也不缺啊,无论老爷赏赐什么,我看她都是不欢喜的。”
久久不曾传来答话声,玉秋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连声唤着老爷。只见顾景撇着嘴叹道:“罢了,罢了。”
安静惬意的院落里,顾夫人心情大好,坐在石凳上逗着鹦哥,教它咿咿呀呀说了几句,自己也笑得合不拢嘴来。芸娘从院子外跑进来,提着裙角慌慌忙忙的,跑的太急,差点撞在顾夫人身上。
顾夫人不满道:“怎么了这是?”
“夫人,夫人呐,你可得为大小姐做主。”芸娘哭丧着脸。
顾夫人一听事关顾从灵,又见芸娘这般神情,心里隐约有着不好的预感。只见芸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扯着她的裙角告状道:“奴婢今日碰巧撞上二夫人身边的婢女阿梅,见她准备了好多新衣裳,奴婢一时好奇,就问了问,可她说……她竟然说,老爷要把顾青雀那个小蹄子送进相府,我们大小姐……只能干巴着眼看着。”
“简直是胡闹!我们灵儿与那个小蹄子能一样吗?啊?”顾夫人喝道,心里气极。
门口忽然传来一声闷喝,“怎么不一样?还不都是我顾景的女儿?”
顾夫人顿时被吓得惊慌失措,捂住嘴暗暗懊恼,都怪她一时气昏了头,竟说出这等胡话,看顾景这样子,恐怕她是少不了一顿责骂了。
“你主理府中大小事务,便是这般做的?人要分等级,三六九等吗?”顾景的语气有些严厉,玉秋连忙轻声安慰。本来他是想来告诉顾夫人此事的,再一起讨论讨论灵儿的婚事,偌大的帝都,可不止丞相木亦寒一个好男儿,可他刚刚踏进一只脚来,就听见了芸娘与顾夫人的对话,实在是恼怒。
顾夫人惶恐不极,连声道:“是妾身之错,妾身之错。”
“老爷,姐姐只是一时生了气,等她气消后,你再说灵儿的婚事如何?”
玉秋看似一句安慰的话,却藏着深意。顾夫人一个心紧,连忙问道:“灵儿的婚事?”
顾景看都不想看她一眼,摆了摆手道:“我还有政务要处理,今日没空。”遂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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