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这句话是命令,还不如说是祈求。萧容此刻多么想要回答他,答应他永远也不离开。可是就连这一点,她都做不到。
算算日子,她已经活不过十天了。
萧容咬着唇哽咽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回答。她不忍心说出这样令人无望的谎言。
而穆卿也似乎预料到了这样的结局,他只是微低下头吻了吻萧容的发,“无论你怎样想,我也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了。”
萧容将脸埋进他的胸膛中,强忍着哽咽。
宁国的黄昏让人心醉,醉于它那独有的哀伤和凄然。
公子胜一身月白长褂,独立在晚风之中,看着那被战火摧残过后的轩辕城门。很久很久,他才低语一句:“师兄,这是最后一次叫你师兄了。师父已经将你逐出师门,你是否后悔了呢?”
凄风过去,似乎捎来了国师的回应。
公子胜闭上眼默然地听着,最后归于一声惨淡的笑。
一曲霜花空余恨,何如沐桥初逢时?
风再起,吹散了耳畔的玄鹤之音……
可是公子胜对国师这样的行为却是不屑和鄙夷的,他早就料到了国师的最终结局。之前他也好心提醒,但国师终究是没有听他的话。非但不听,还拿他的事情反驳,什么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一想到这儿,公子胜就想笑。
那日公子胜中了风刃和剑伤之后,本以为穆卿会顺势将他解决了,可穆卿忙着救萧容,慌得连杀他的时间都没有。公子胜本还想多待一会看看情形,却不料宁国残兵突然涌了出来。公子胜心中一惊,他没想到国师手下还有真么多残兵余孽,回望遭受了蛊毒的北国大军,公子胜心中顿时没底了。
若是他身上没伤,倒还可以拼一把,但是他那时的身体状况实在危险。而穆卿这个所谓的大帅比他还窝囊,放着战事不管,抱起萧容就往军帐撤,跑得比鬼都快。
公子胜甚至在想,穆卿是不是故意的。
无论如何,他都只能先逃了,因为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公子胜没有理会北国大军如何看待他,趁着乱就逃走了。
他躲进树林里疗了两天的伤,出来的时候,被一个深紫色衣袍的人拦住了去路。
看着眼前的人,公子胜的脸僵住了,他连忙跪下,颤声道:“师……师父。”
那个人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个黑色的面具。
公子胜顿了顿,道:“师父,师兄他……”
“为师已经知道了。”他的声音很奇怪,低沉得不像是从口中说出来的,反而像是从腹中发出的。
公子胜一听,便道:“徒儿已经劝过师兄了,可是师兄他不听。”
他挥了挥深紫色的袍子,冷声道:“他已经不是你的师兄,也不再是我的徒弟了。”
公子胜微微一惊,最终俯首恭顺地说道:“是,师父。”
“胜,夭已经让为师失望了,你不能再让为师失望。”他说着,身形一瞬间便移到了公子胜面前。
公子胜抬起头,浅笑着道:“师父放心,徒儿绝不会辜负师父一番栽培!”
他点了点头,然后定定地看着公子胜。
公子胜被盯得有些发毛,良久才干笑着道:“师父……就是来告诉徒儿这件事吗?”
公子胜的声音似乎都有些发颤,然后他听到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这笑声就像是来自地狱一般,低沉而阴森。
公子胜正欲开口,却突觉心口一震,然后就高高地飞了出去。
“为师自然不会无聊到这种地步。为师是来取走你身上的玲珑玉的。”他说这句话时,人已经消失无踪。
公子胜捂着心口咳了几声,伸手入怀,玲珑玉已经不在。
公子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吃力地起身来。他的确想要私藏玲珑玉,却不料师父竟然找了过来。公子胜暗骂师父偏心,同为师父的徒弟,夭都可以使用玲珑玉,而他却不能。不过幸好师父没有怪罪他欲要私藏玲珑玉的事,否则后果就严重了。
走出树林,公子胜本想要回来看看穆卿败得有多凄惨,却不想这次的结局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回来的时候,宁国已经亡了。
公子胜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当他潜回军营的时候,却见到了这一幕。
夜深了,军营旁边的小树林里,有两个身影。其中一个是萧容,公子胜一眼就能认出。而另一个却不像是穆卿,虽然都是身着战甲身披战袍,但是穆卿应该会更高一些。
昏暗的月光下,公子胜死死地盯着那个身影,在脑海里来回地思量着一切可能的人。
孟逍这两个字忽然跳进公子胜的脑中,他暗暗冷笑了起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