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高绣茹却有些不高兴,“人家不过送几个菜来,又不是金银珠宝,又什么不能收的?还要巴巴儿的退回去,那不是打人的脸么?反正是给我吃的,你不愿见,就送我那儿去,出了什么事,我自己兜着,可以吗?”
听着这明显带着怨气的话,卫宜年无法了。看高绣茹青白着脸,疲倦之极的样子,他也不忍心多说什么。先扶着她回房,让下人准备香汤沐浴了。
平王府。
本来因为常国公主之事,沐家已经决定低调过节,除了点灯,不再游乐,却因为高显的意外到来,又变得活跃起来。
“怎么不玩了?大过年的,别为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坏了兴致。算朕一个,表妹,你说表哥扮成什么好呢?”
念福看他真有兴致。才笑道。“我家今日就差一个何仙姑。皇上要扮吗?”
沐劭勤脸一沉,“不得无礼!”
可高显却开怀大笑,“一年也不过一乐,有何不可?只要你这粉丝煮得好。朕便给你扮一个。”
一言为定,念福笑眯眯的下厨去了。
将晒干的粉丝剪成筷子长度,凉水泡上,再拿家里腌的酸菜切成细末,用大火旺油炒过,顿时酸香扑鼻,令人食指大开,再加肉沫调和,将鸭血、腐竹、冬笋、豆芽、蘑菇等配料。用小煲加高汤放入粉丝一煮,就是一碗鸭血酸菜肉沫粉丝煲。
如果配上卤好的牛腩,就是牛腩粉。要是配上猪肝,就是猪肝粉。反正过年的菜多,念福随意搭配了下。就配出十几种不同的粉来。然后简单烙了几张面饼,切好了配上,就是一顿非常简单又实惠的居家晚餐了。
高显看了不觉赞叹,“一个小小的粉丝就能做出这么多的花样,用料又不精贵,想那寻常百姓家也是吃得起了。”
念福特意做得简单,就是这个用意。
在一样尝了一筷子之后,皇上最中意的还是那个酸菜粉丝煲,连吃了三罐子才觉过瘾。
吃得满意了,他很大方的要来扮何仙姑。可沐劭勤怕与国体有损,也怕给御史参他们家纵着皇上胡乱游乐,只让皇上做裁判,看他们谁扮得好给些奖赏就完。
高显心知他是一番好意,却是叹息,“到底做上这张龙椅,各种不自由。”
可念福却道,“一个人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因为皇上有这个能力,才能当得起天下之主,这是上苍对皇上能力的一种肯定。虽然会因此失去一些自由,却会为您赢得天下人的爱戴与敬重,又何须伤怀?”
高显听过无数劝谏的话,却唯独从没听过这样的话,一时怔住,沉思良久,才道,“是朕错了。”
念福笑了,“不是皇上错了,只是皇上累了。每个人累了的时候,都会想着怎么安逸怎么来,而不会想着规矩。眼下既然皇上累了,就让您的子民来慰劳您吧。寿宁,去给你父皇捶腿,爹,娘早说过您吹箫极为好听,就给皇上吹奏一曲吧。”
好。沐劭勤微笑着摸摸女儿的头,接过那枝青竹箫,开始吹奏。
箫声悠悠,却并不呜咽,而是带着一份宁静与悠远,象是穿透了岁月与时光沉淀下来的老歌,有一种舒缓人心的力量。
高显微闭了眼,靠在椅上,感受着女儿的小拳头努力捶在双腿上的舒适,感受着箫声将人包裹的曼妙,只觉得浑身的疲惫也似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渐渐抚平了。
不过他的心里还在咀嚼着那句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那责任越大,岂不是能力越大?
高显心中忽地豪气顿生。
他是天子,天下万千百姓中第一人,这世间没有谁比他更尊贵更有能力的,否则也轮不到他来坐这张龙椅。那么,他怎么能因为些许不自由,些许小挫折就失落伤感,觉得疲惫,觉得烦呢?
一曲毕,高显重又打起了精神,“表妹之言果然有理,朕听了舅舅一曲,只觉全身疲乏尽消。好了,天也不早了,朕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走,回宫!”
可才踏出院门,就有人给他行礼了,“微臣参见陛下。”
高显听那声音耳熟,定睛一看,反倒笑了,“公孙弘你怎么跑来了?”
公孙弘道,“臣与嘉善郡主有旧,是以听说她的事情,一回了京城,便赶来相见了。”
高显回头再看自家表妹一眼,笑了,却是什么也不说,带着寿宁大步走了。
可皇上你不要笑得那么别有用意好不好?我跟他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念福睨着公孙弘,没好气的道,“你来干什么?”
“来拜年,也来看看你呀。”公孙弘答得实在之极,但从他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却实在让念福有些不信。
还想刺他两句,沐劭勤却沉了脸,“公孙公子上门是客,不得无礼。”
那好吧,念福心内撇撇嘴,转身走人了。反正这是男客,也没个说要姑娘家来接待的。老爹愿意留,他自个儿留吧。
只念福却没想到,公孙弘会留那么久,足足跟沐劭勤谈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告辞。
等回了房,蕙娘问道,“那小子来干嘛?别是看上咱们念福了吧?”
沐劭勤看她一眼,答了两个字,“正是。”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