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郡主,这里以她的身份最为尊贵,有什么事,她站在前头,比躲在后面让人安心。
看她出来,苏澄皱了皱眉,却是什么也没说。
时候不长,钟山和吴勉的统计结果先后出来了。
吴家的三个孩子,加上罗武那一帮孩子,还有陪着他们去的管事丫鬟,大人小孩一共丢了三十五个。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是一起走的。如果不被冲散的话,倒能组成个小团队。只是如今这样的兵荒马乱,谁敢下这样的保证?
而吴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傻呆呆的坐在那儿,跟丢了魂似的,一动不动,失神的双眼根本找不着焦距。
任谁都看得出,要是这三个孩子有个什么好歹,她也活不成了。
所以没有人劝她,大家都在沉默的做着自己手上的事。
眼泪,反而是这一刻最无用的东西。
在苏澄的调度下,先把家中女眷妥善安置了,他还在外面摆了几个阵法,让钟山带着家丁们四处巡逻,一有动静就敲锣示警。
偌大的京城,几乎在顷刻之间,就诡异的安静下来。
但这种安静,却象是暴风雨前夕平静的海面,酝酿着谁也不知道的风暴。
一片肃穆的房间里,柳儿清脆的声音也压得极轻,“方才查过了家里所有的米面油盐,咱们若是省着些吃,一个月是不成问题的。还有园子里开了不少菜地,养了不少鸡鸭,纵是要撑两三个月也是可以的……”
念福点头,“从今晚开始,所有人的用餐跟从前一样分配。连粽子那些都算上,先把不能搁的吃了,再弄别的。”
柳儿明白,这个从前就是跟雪灾那时一样,也不多问,自去忙碌了。
念福揉着额角定了定神,去把消息告诉苏澄,又道,“先生,我想出去试一试。到底我是郡主,就算不肯让我进宫,我能回平王府,也能跟你们有个照应。”
可苏澄却面沉似水的指着窗外给她看,“你可看出什么来了?”
他眼下就站在欧阳康的书房里,这是整个园子的制高点,可以看到部分京城的房屋街道,自然,也可以看到一队队士兵跑来跑去的身影。
念福看不懂,却从那些士兵的服饰上大致辨认出,“他们,不是一个军队的吧?”
苏澄目露担忧,声色凝重,“京城防卫共有十六卫,可刚刚,我已经见到十二卫的将士了,这还不算京兆尹和火龙队的兵。”
念福猛地会意,睁大了眼睛。如果不是天大的事情,不会出动这么多人,可出动这么多人,却都象个没头苍蝇似的跑来跑去,那是不是说——
“宫里……”念福的声音颤抖着,不敢想下去了。
可苏澄深深凝视她的那一眼,分明就是肯定。
念福浑身一个激灵,只觉透心的寒意渐渐浸上身体。
如果是别的事还好,要是皇上出事了,整个京城的天就要变了。
皇权时代,又没有立储,诸位成年皇子都有自己一定的势力,那么,这个天下究竟归谁?
那是,要打仗了吧?
念福腿有些发软。
初进京城时,看到侍卫随意挑死那个红衣女子的场景又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
老爹常说,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以他那样的出身显赫,都曾被逼得走投无路,一旦战争爆发,谁还管你是什么郡主王爷?说不定,她们这些人还会第一个成为炮灰。北宋灭亡时,那些帝姬都是什么下场?
一时间,念福只觉喉咙发紧,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这样的乱局,还谈什么守望相助?她连能不能平安走到平王府都是个问题!
可要是不走,就呆在这里吗?怎么办?他们还能怎么办?
苏澄颓然长叹,闭目转头,“要是天数果真如此,那是苍生之劫。”
此时此刻,念福无比后悔。
她今天就不应该来,或者说,她应该一早就把一家人带回乡下去,就算有个什么,一家人守在一起,总比这样强吧?
爹还病着,也不知他有没有好点,听到京城的消息,他们会不会一样焦急的担心着她?
看她泫然欲泣的小脸,苏澄自悔方才有些失言了,放缓了神色道,“你也别太担心了,大梁朝国事平稳,想动摇国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再说皇上能成一代开国之君,总算是福泽深厚之人,或许没几天就能安定下来。”
可这……可能吗?
羊角村。
蕙娘快急疯了,京城的消息还没这么快传到乡下,她焦急的是沐劭勤。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