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子坡,唐家村。
村子里应该有身份贵重之人过世了,村口就挂着黑幡,带着孝。
一个外路来的客商瞧着这情形,忙约束着车夫家丁不可高声嘻笑喧哗,亲自上前打听。
“请问有位唐大人,他夫人是不是住在这里?”
村民一听,忙把人往村里带,“正是,正是呢。请问客官从哪儿来?”
客商一笑,“区区贱名不足挂齿,我只是受了一位贵人所托,来给唐夫人送礼的。”
“贵人?”村民一愣,狐疑着问,“那你要送给哪位唐夫人?”
客商倒奇怪了,“难道唐大人还有几位夫人?我要送的这位夫人是尊姓黄的。”他办事精明,瞧那村民脸色,故意加了句,“也不怕实话告诉你,那位贵人可是京城平王府的。”
村民脸色顿时变了,把他恭恭敬敬领到一处茶寮歇息,赶紧往一处跑了。
在村中唐氏祠堂里,一位带着重孝的年轻夫人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幼子哀哀痛哭,正是当年在怀安镇时,曾与念福打过几回交道的唐县尊的夫人黄氏。
“……你们不能这么不讲道理!我进你们唐家门时,可是三媒六聘,一应俱全的,凭什么现在前头还要多出位大姐?眼下老爷尸骨未寒,你们就硬要把我们母子逼作妾室庶子,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站出来,面色阴沉的道,“我娘进门在先,你进门在后,她在家服侍二老的时候,你又在哪里?眼下你还好意思来跟我们讲道理?不怕实话告诉你,你要乖乖听话便罢。你要不听话,只要我家出一纸文书,立时就能把你发卖了出去!”
“我苦命的小姐啊!”奶娘扶着黄氏,哭道,“你就别跟这些人争了,他们眼瞧着望哥儿的外祖父过了世,舅舅们离得又远,这是下定了决心要欺负你们孤儿寡母啊!眼下老爷又走得急,更没个人给您作主了,咱们不如这就收拾了嫁妆,带着哥儿走吧!”
“想走?没那么容易!”一个坐在上头,满面风霜的中年妇人怨毒的看着黄氏年轻娟秀的脸,“望哥儿好歹也是老爷的骨血,岂可随便给人带走?再说,你既身为妾室,又哪来嫁妆一说?便是想走,也得我家许可,否则你敢迈出这大门一步试试!”
黄氏紧紧抱着吓坏了的儿子,一脸煞白,奶娘颓然坐地,“天哪,这还要不要人活了?”
正当此时,那村民奔了进来,悄悄在那唐家长子耳边道,“外头来了个客商,说是什么平王府的贵人要来给夫……给那女人送礼的。”
黄氏和奶娘没听见,但一旁的丫鬟玉簪听见了,瞬间惊喜道,“是郡主!夫人,肯定是嘉善郡主打发人来了!”
犹如绝境里抓住了一根浮木,黄氏慢慢挺直了脊梁,铁青着脸抱着儿子站了起来,望着唐氏和她的儿女们冷冷一笑,
“你们真要不给我们母子活路,那大家都别活了!去告诉郡主,就说我死了。你们要是有胆子赌这一把,就看郡主会不会来替我们母子主持公道!”
唐氏明显瑟缩了一下,她那长子也面色难看的目光闪烁起来。
几位族中耆老面面相觑,把这家母子拉到一边,低语几句后,由一人出面,放缓了神色道,“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难看?不如大家各退一步,望哥儿仍是嫡子,但你却只能屈居二房……”
“不行!”黄氏底气大振,再度冷冷打量唐氏一眼,态度坚决的道,“我嫁来时,可是老爷亲口说的,前妻已经亡故,我是以继室的身份进的门。如若现在又说前妻仍在,那岂不是有污老爷英名?日后只怕子孙也是要给人指指点点的。”
“贱妇你……”
唐氏气得七窍生烟,才要发作,却听黄氏又道,“身份之事,关系到儿女前程,但凡是个母亲,我想谁都不会退让。但是家产之事,倒可以协商。毕竟我没有服侍过二老,望哥儿年纪又小,少分些家产也是应当的。分家后,我便带着望哥儿回去娘家。将来等他娶妻生子,也算是你们唐氏的一个分支。兄弟之间,守望相助,有何不好么?”
那几个族中耆老听得点头,再看唐氏几个儿女一眼,俱有妥协之意。
就算唐氏无法正名,但她毕竟是元配,她的儿女也是嫡出。等她死后也能葬进祖坟,只是活着的这些年,就得继续做个隐形人了。
而此时黄氏主动提出分家,她又是个外地人,完全可以不给她任何祖产,顶多给些银子,让她把自己的嫁妆带走完事。况且人又不在跟前,实在碍不着他们什么事。
于是乎,商议定,两方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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