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个名字,叫做‘叆叇’。”
“‘叆叇’?”贾母也稍愣一番。
到底年纪大了,一时间记不起来,就笑问黛玉“你是你父亲的女儿,可知这是什么?”
她眼睛一晃,却是瞥见青玉脸上一脸诧异之色。
黛玉却没注意到,联系前后,思索一番,试探着回道“朝云叆叇,行露未晞?”
墨玉有些无奈的笑道“正是如此。”
贾母想了想,竟果然依言让鸳鸯帮着将这“叆叇”系在头上,随即就有些惊奇道“看东西倒真是清楚不少。”
墨玉忙说“因父亲也是年纪渐长,又常年案牍劳累,难免有些眼huā了。外孙才想了这法子,想着能稍解父亲之困。父亲倒也甚喜,只是,虽年长之人都难免有些眼huā的毛病,这叆叇却也有适合与有些适合的分别。若不是太适合,带久了只怕头晕。”
贾母虽年长,不怎么看书看账了,但带着叆叇,看东西清楚很多,心中却也甚喜。
且按墨玉所说,他本是为解父亲的劳累才有了这法子,更是孝心可嘉。
这么一来,她心中的些许不快倒是基本消失了。青玉的异常也没去追究,拿着林如海写的书信看了起来。
林如海的家信,一般也是行书,且往往在行楷与行草间转换,重要的事情就端正些,家常话就飘逸些。
贾母一看字体,心里就更是有底了。
果然,林如海是说十分思念女儿,要接黛玉回去过中秋,过后再送到她身边来接受教导。信中还提起了包括黛玉在内的姑娘们被高僧评价的事情,虽然语气中不含半点责问之意,但贾母素来知道女婿为人,如何不知他会有所不满?
看完了信,贾母就取下叆叇,问黛玉道“后来在东府那边的事情,就是那玄阳道长的事,你没告诉你父亲?”
还有道士的事?墨玉一皱眉。
黛玉忙道“也不好日日寄信。这信是那次从净居寺回来后就寄出去了的,后来再写信时,已又隔了七日。原是说邸报五日一出,是赶着往金陵送邸报的日子写的。想来哥哥出发时,还没收到罢?”
墨玉想想,有些担心贾母怪责黛玉,到底没有吭声。
但贾母也就是一问。
黛玉会将事情告诉父亲,她是早就知道了的。当下她倒是自己把东府的事情告诉了墨玉,道“……要这么说,玉儿倒是得了你们父亲的庇佑。想来你们父亲读书多年,为官又清廉,才有一身正气。”
墨玉听得几乎没能忍住嘴角的抽搐。但这块儿虽忍住了,旁的地方却还差些——黛玉都瞅见,墨玉的眉脚一跳一跳的。
——也好不是?既然这世界有这么多玄幻的地方,正气啊、煞气啊,这一类的东西的存在,有益无害吧?
这么一想,墨玉到底在贾母说完前平静下来。
这也是因为,照贾母所说,一来,邪祟显然并不算厉害,二来,僧道间的立场和冲突让他恍然记起了一个重要的事实。
——和欧洲不同,在〖中〗国,教权从来都依附于政权,而从没能凌驾于政权之上!
和之前的事印证,也就是说,就算有些玄异的本事,只怕也有限。
就和他自己过目不忘的能力类似……
不过,墨玉虽然有些意外的听见了那正气的事,原本的打算却没有改变。思绪再转了转,就笑道“可见俗语所言,邪不胜正,是极有道理的。只是,父亲虽是一身正气,却也免不了思念女儿。外祖母你看?”
听件这事,贾母就又沉默了。
墨玉这么风尘仆仆的赶来,林如海的心思和决心可想而知。但她之前几次岔开,却就是想要缓上一缓。
谁知这林墨玉的心思也坚定得很。
黛玉莫说长得向贾敏,连脾性也有些像是贾敏幼时。且又敏锐、孝顺,连这个也和贾敏幼时一模一样。
如今迎春、探春这几个丫头虽在学了东西之后也成长了不少,更不让人操心了,黛玉却依然是不同的。
真要说私心,贾母是一点也不想黛玉离开。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
将黛玉卷进贾家之前——甚至现在也不能说消弭——的风波里,虽林如海不曾明言,贾母却不能骗自己,知道是自家理亏。哪还有不让外孙女儿回家探望父亲的道理?
思来想去,贾母也甚是无奈。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以至于最是忠心的朱嬷嬷都忍不住几次向她示意了,贾母这才无奈叹笑道“这么一来,倒是要轮到我这做外祖母的思念外孙女喽。”
贾母这会儿是真心感慨,故此,却是不曾注意到,此话一出,墨玉就极为轻微的挑了挑眉,又点了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