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还是会保着现在的入画的。
青玉点点头,正要再说,在门外喂鹦鹉的雪雁却忽然提高了声音“言大婶怎么有空过来了?”
就又有一个有些粗哑的女声也高声道“还能是什么事。这是给大姑娘送请帖来了。”
黛玉在〖房〗中听见,顿感诧然。
如今她在京城里的名声,那真是想都不用想。虽说这后宅的主母们没有一个会没点心机城府的,甚至连姑娘们也不见得有多少单纯的……但面上不都要装纯良么?她都有点怀疑,今年都不用她进宫了。居然还会有人来请她?还要是在她刚回家的第二天?
她的心里倒有了几分好奇,忙传了言家媳妇进来。
如今的名声在这儿得了进一步的确认——黛玉在林家后宅本来就颇有威严,但无疑,负责传递内外工作的言家媳妇,其言行态度,比以往又恭敬了两分。
将请帖送到黛玉手上的姿态,更是毕恭毕敬。
黛玉略瞅了她一眼,倒觉得好笑。不过,她的目光很快就被手中淡青色的请帖吸引了——那也是自制的浣huā笺,都是家中有些〖自〗由,有些钱权的姑娘们才能弄的东西。就是她自己,在贾家也是弄不来的。那时候就是有钱,也找不到合用的人手。
虽从贾家出来之后,因为猎赛时候的事情,类似的浣huā笺也见过一些,但这一种还是没见过的。
上面的落款,也十分陌生。
景穗。
黛玉看着名字还想了小半晌,才终于想起来这是谁——当初的群芳宴上,一曲琴声压众芳的那位。对她的态度……可称不上多友好。
群芳宴后,彼此也没有什么往来。但现在,却说自己在筹办一次琴会,邀她参加,交流琴艺。且言辞十分动人,简直叫人觉得,拒绝了乃是一种罪过。
这是什么道理?
黛玉又皱眉想了半晌。
这辈子她倒也经历了不少不同寻常之事。刁难、陷阱都有。群芳宴中琴宴上的刁难,并不特别突出。那时候,她的心思更多的放在确认张滦的身份和性情上。
但现在仔细回想……那景穗,确实是在帮着明淑郡主说话!毕竟明淑郡主顶着偌大名头,但要说能力,其实并不出众。可那时候,她为什么要帮着明淑郡主?户部侍郎的女儿,这是在说,户部侍郎其实是忠烈的人,还是说,那只是景穗自己的意愿?
黛玉倒不是自夸。
但这个年纪的姑娘,能完全理解家族的立场,并为之行事的,应该并不多见。而且,户部侍郎之前并没有显露立场。只为了为难她一次……似乎很有些划不来。
那么,如果景穗是自己的意愿……
黛玉忽地猛地一蹙眉,问言家媳妇“是什么人把这请帖送来的?”
言家媳妇有点儿奇怪,但还是道“是个小厮,这会儿还在外面等着姑娘的回话呢。”
黛玉闻言,便一笑,扔了手中的浣huā笺,道“得了,紫鹃准备笔墨。”
青玉好奇,她早就凑着看了内容,不由问道“姐姐这是?”
“我受了惊吓,身体不适,就不去搅扰了。”黛玉抬出万能的托词——何况要说受了惊吓,绝对是应有之理,难以挑剔。
青玉更为奇怪。如今她和黛玉熟了,黛玉的沉思和那一问,绝对有问题。不过,她还是没吭声,只等黛玉笔落无力的将辞贴写完,交给言家媳妇带走了,她这才问道“姐姐,有什么不对?”
黛玉笑看她一眼,道“教你个乖——但凡是要内宅女眷请人,倘若是长辈的主意,来的必然是嬷嬷。若是姑娘家自己的主意,才会遣小厮送贴。”
青玉想了片刻,若有所思的点头。
但是……
“那又怎么样?那个琴会,不是景姑娘自己筹办的吗?”
黛玉却也不好多说,只摇头道“别人的麻烦,我可不担。”她可没有忘记,群芳宴上的“邪祟”还有张滦的警告。虽说这一年多没有发生什么事,却也是她自己小心谨慎的缘故。
对于某些人来说,只怕也是在等机会吧。
多半也是很会抓住机会的。
只不过,拒绝了景家的邀请,黛玉也有些遗憾。既然以“被惊吓”为理由,她确实是得安分一阵子了。而且到了这个时节,差不多也该准备过年的事宜。担了个“县主”的名头,正旦时她也是要进宫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