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外面有声音,本来还盘腿坐在罗汉床上绣着帕子的允央,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走出了疏萤照晚。
“皇上,臣妾……”允央刚要屈膝行礼,却被赵元制止了。他对允央一招手道:“你过来。”允央看他脸上没有一点笑意,心里自然也很忐忑,赶紧走了过去。
“这是今天画的?”赵元一指书案上的绢纸问道。
“回皇上,是的。”允央不安地低下头:“若有不妥,臣妾马上修改。”
赵元悠悠地望着她:“上面这段李白的《剑阁赋》,你可是为旋波而书?”
允央回道:“臣妾虽然是旋波公主的庶母,但与公主年纪相仿,见面次数不多,却非常投缘。在臣妾心中,公主就是一位知己。更何况,公主为人英气豪迈,纵然仙去,在臣妾心里却只是一别而已。”
“多日来,臣妾一直想为公主写篇诔文,却迟迟难以下笔,总觉得思念忧伤的句子反而会将公主的格局写小,失了她本人的大气磊落。直到今天,想起了这篇《剑阁赋》,才觉得这般精简凝炼,激昂洒脱之文才配得上旋波公主平生的气度。”
赵元点了点头,黯然道:“没想到,旋波走了那么久,能想起她真正神韵的反而是与她没见过几面的你。《剑阁赋》也是朕平生所爱,你这么写甚得朕心。”
允央很少听到赵元说这么感性的话,于是微笑回道:“谢皇上夸奖。”
赵元眼光并没有从这幅画上移开,可是说话的声音却已没有刚才黯然的伤感,透着森森的寒意:“今天朕与洛阳府尹又去了一趟九华寺。这段时间,天天有人在那里看守,事发现场的一切都没变,甚至连旋波倒地时飞溅到石桌上的血迹还留在那里。”
允央神情微微一窒,小心翼翼地问道:“那皇上您今天可曾发现那里有小罗刹打过洞的痕迹吗?”
“这事奇就奇在这里。”赵元此时的语气有种咬牙切齿的恨意:“洛阳府尹带人也查过好几次了,都没有发现。朕到达后绕着现场看了好几遍也是一无所获,正想着是不是之前的判断有误。毕竟小罗刹是个畜牲,就算被驯养得再精明,对于这种杀人的任务,应该难以独立完成。”
“但过了不久,在一株梅花树下,杂草丛生的地方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洞口。”赵元由于怒不可遏连呼吸都加重了不少:“可见,这件事经过了周密的安排,连这个畜牲从哪里出来,都经过仔细的测量与计算。哼,这倒是很符合隐遁派的风格,精细准确,万无一失。”
允央听到这话,就知道隐遁派刺杀公主一事已经坐实了。赵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赵元一但与隐遁派正面交峰起来,那允央最担心的事就会发生——隐遁派能用小罗刹杀死旋波公主,为什么就不能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赵元呢?
如果被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凶手惦记上了,那可谓防不胜防,纵然是赵元这样高手也不能毫发无损。净尘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