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也许是宫闱趣闻,饭后谈资,但对于一个人而言,可谓是晴天霹雳,如钝刀割肉般心疼。
有趣的是感到如此痛苦的,并不汉阳宫里的哪位娘娘,因为娘娘们对于这件事早有预感,所以反应并不强烈。这般如临深渊般痛苦的,却是一位宫外之人,那位嗜财如命的著名画师卢邦。
当日在天渊池边,在他坐在官帽椅上,一手捧着茶盏,一手搭在雕花的窗棂上,悠闲地看着窗外时,允央身姿飘摇地走了过来,停在了一座四面空荡的凉亭之中。
按说,当日天气不好,天空灰蒙蒙的。允央要匆匆赶往偏僻的曾兰宫,脸上未施粉黛,身上衣着朴素,再加上她正为冯春杏的事而感慨,心事重重,反而平添了一段楚楚,淡化了几分灼灼。
允央这个等级的美人,带着一身的萧索,不施粉黛,不着铅华,一身素衣,隐约立在轻雾之中,这其中的韵味岂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卢邦那日当机立断,将允央的身姿神态全都画了下来。回去之后,又不断修改,精益求精,终于成为了他平生最满意的一件画作。
卢邦将这幅画作为自己画院的镇院之宝,只把名声传播在外,却是少有让人亲眼一看的,只求这位敛贵妃一路失宠下去,最好被皇上彻底遗忘,到时,他便可是光明证大地拿出这幅画来卖给肯出大价钱的达官显贵。
可是没成想,事情朝着他最不愿看到的方向发展,这位先是流落浣洗局,后又住在冷宫的贵妃,忽然一夜之间走了鸿运。皇上直接将她迎入了长信宫,从此朝夕相处,专房之宠。
这么一来,卢邦大画师的这幅美人图,就是画得再好,如天仙下凡,也无人再敢问津。谁敢买皇上心尖上人的画样挂在家里,大不敬就不用说了,皇上若是以为买画之人居心不良,再从重置罪,谁也受不了啊!
若卢邦是个纯粹的生意人,也就罢了,就当这趟买卖赔了呗!大不了再做几趟生意,把损失挽回就可以了。可是偏偏这个卢邦还有股书生意气,觉得自己做这幅画时,所费心血与灵感再也不会出现了,所以他才纠结无比,哭天抢地,只恨命运对自己不公。
毕竟卢邦是个聪明人,他除了像普通书生那样爱惜作品外,也在时时想着怎样把这幅画偷偷卖出去,不能砸在自己手里。
反正洛阳城里的贵人们是不敢再看这幅画了,若是把这样一幅画作卖到穷乡僻壤里,不仅卖不出个好价钱,也委曲了自己这样的传世佳作。
卢邦思来想去,只能是往远走走,卖给番邦那些黄金筑地,牛羊遍野,又想附庸风雅的可汗们了。可是卖给哪个可汗好呢?就算见到他们,又怎么向这些不认识几个大字的番邦可汗们解释这样一幅着色清雅的美人图到底好在哪里呢?
为了解决这些事,卢邦连着十几天吃不好,睡不香,急得腮帮子都肿了起来。画院里的学徒们,每天看着卢大师,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团团转,却不清楚他究竟是为了什么难受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