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翎不喜欢看到这种眼神。
她前世修过心理学,知道二嫂现在的状态不对。
想到方才见到的那妇人,她或多或少便能猜到二嫂的绝望眼神,想来是出自于娘家的压力了。
杜嬷嬷说过,二嫂的娘家在两年前被政事牵连,如今已经败落。
联想到前几日宋梓月的事,两年前这个时间节点便颇耐人寻味。
梁家,恐怕和宋家一样,都是受了宁王谋反一事的牵累。
只是梁家比宋家好一点,有镇国将军这样的亲家,虽然被没了家产,但总算族人都得以保全。
但富贵惯了的人,又是最清高孤傲的书香世家,一下子从帝师之家的繁华鼎盛跌落成泥,想来会有诸多不适。
崔翎想,假若她所料不差,刚才那妇人应是二嫂的娘家嫂嫂吧。
梁家嫂嫂过来寻二嫂,若不是家里出了麻烦,就是短了银钱,也寻不出第三桩事来。
二嫂绝望发愁,想必是在这两年里,已经不知道出手相帮过多少回了。
梁氏在镇国将军府的几位媳妇中,其实最孤立无援。
她不像宜宁郡主,是皇亲国戚。
也不像廉氏,是国公府的嫡女,有着家族的依靠。
更不像苏子画,那是江南的名门淑媛,只靠个人魅力,就能将人心收服。
她的丈夫死了,娘家犯了事,没有子嗣。
倘若不是嫁到了镇国将军府这样温馨和睦的家中,她都不敢想象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婆家定会嫌弃她娘家势弱,又没有给家里留下一儿半女,刻薄一点的人家,甚至还会诬陷她克夫克父,要是再遇上如狼似虎的妯娌,那她当真会被吃得半根骨头渣都不剩。
幸好是袁家。
老太君心疼她,平日不管得了什么好东西,都总有她的一份。
妯娌们谦让她,就算有时她说话刻薄不好听,也从来都没有人和她计较。
兄弟们爱护她,只要是与她沾了边的事,总是无所不从,没有将她当成弟妹或者嫂子,反而是看做家里的姐妹一样照顾。
假若不需要管梁家的那摊子事,梁氏的日子也不至于过得那样绝望吧。
崔翎听杜嬷嬷说,梁家遭遇祸事后,虽勉强躲过一劫,但皇上却发话,不许梁氏子侄科考。
梁家是世代读书的人家,读书取仕是他们最擅长做的事。
如今皇上已经将这条重振家门的路赫然决断,梁家的子侄们便彻底丧失了斗志,从此一蹶不振。
其实,当初苏子画的娘家,也是因为仕途走不通了,才改为行商的。
如今,隆中苏氏的生意已经做遍了整个盛朝天下。
也从来都不曾有人会因为苏家经了商就小看他们家,苏氏女儿也总能嫁到高门显贵的人家。
梁家若是能想得通,去走隆中苏氏走过的这条路,未必也能落到今天这样凄惨的地步。
然而,一科三进士的风光仍未褪去。
梁家尚不肯抛却读书人的傲骨,却做行商这样自.贱身份的事。
初时,还能靠变卖女人们的嫁妆度日。
但长久没有进益,到后面日子便越来越捉襟见肘。
梁家的男人们仍旧沉溺在不肯曲身的风骨中,但女人们却没有办法坐视家里揭不开锅,万般无奈之下,便将主意打到了梁氏这里。
两年来,梁氏几乎为了娘家人散尽了嫁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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