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陈氏无力躲避,只能一下下挨着。
她觉得自己快要疼得晕过去了,可意识却始终又清醒着。
舌头疼,肚子疼,浑身都疼。
她想求饶,很想求饶,可她疼得连拼命从牙缝挤出来的话都显得支离破碎,叫人根本听不清楚。
谢元茂的面目更加狰狞了,阴郁得厉害,仿佛炼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宋氏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紧蹙,不由自主喊了他一声:“六爷,赏三尺白绫也就是了。”
“贱妇当由我来诛!”谢元茂扭头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神态扭曲,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斯文儒雅模样,忽然不再理会陈氏,朝她走近,拖着她的手腕将她重重推出门去,“出去!”
门扇在她眼前“哐当”合上,严严实实的。
宋氏踉跄着后退了数步,方才扶着廊下的柱子站稳了。
屋子里头谢元茂的叱问声仍不绝于耳,初冬的风拂过面颊,带着不同于京都的湿冷,她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不贞不洁的妇人,自没有活下去的路走行。更何况陈氏此举,是为借种,一心准备污了谢家香火,谢元茂如何能不气?因而他气,他恨,宋氏皆能明白,可他方才的行径,却着实令宋氏吓着了。
她从知道陈氏有了身子的那一刻起,心中就想得再透彻不过。
她不在乎谢元茂是不是被戴了绿帽子,也不在意陈氏是不是不守妇道、不知廉耻,但她决不会允许一个不知生父是谁的孩子,跟她的孩子冠一样的姓,住在一个屋檐下。
所以,陈氏肚子里的孩子,留不得。
陈氏其人,更留不得。
可她却从未想过,陈氏有可能会被谢元茂给活生生的打死……
宋氏本以为事成后,自己会长舒一口气,甚至于骄傲几分,毕竟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做过最杀伐果断的举措了。
然而她解决了陈氏,却仿佛同时也激发了谢元茂心底里的阴暗跟疯狂。
她心里此刻,便只剩下了惊诧。
*****
这天夜里,陈氏便去了,一尸两命。
谢元茂一脸厌恶,让人将陈氏用席子裹一裹,丢去乱葬岗便是。
凉薄至此,宋氏都快分不清他究竟是气得狠了,还是天性如此。到最后,还是她拿了银子让人买了口薄棺将陈氏送去安葬了。
人既死了,那前程往事自就一笔勾销,从此两清。陈氏生前做过的事,当然也都随着她的死而烟消云散。
谢元茂知道她还给陈氏置了棺材,冷笑连连,斥她是猪油蒙了心,连脑子也不清楚了,竟还给陈氏这么个贱人买棺材,有这银子也合该留着给谢家!
宋氏听得这话,不由讥笑他,明明是他带了陈氏来惠州结果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捅出了篓子,她帮着收拾了,他如今竟还有脸同她发少爷脾气。
“六爷怎么不想想,虽然只是个姨娘,那也是谢家九小姐的生母,如今人没了,只一卷席子给裹了丢去乱葬岗,一旦传出去,旁人会不会疑心会不会揣测?”宋氏拂袖,“我本是为了六爷的体面着想,既六爷不在意,就让这事传遍惠州的大街小巷罢了!”
谢元茂浑身酒气,闻言沉默了下来,骂骂咧咧的,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越过她走远了。
然后他就此一连醉了两日,没日没夜的喝,醉得不省人事,幸而他还知提前装病告了假,才没有惹出旁的麻烦事来。
第三日,宋氏已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惠州,谢元茂才从醉梦中恍恍惚惚地醒来,听说宋氏明日就要启程,不由傻了眼。
他匆匆沐浴更衣,剃了胡子梳了头,面貌一新地去见宋氏,问她:“怎地明日就要走?”
宋氏低头看着本册子,道:“六爷身体康健,左右留着也无事,是该回京了。”
谢元茂沉默不语。
“六爷这回本就只带了一个陈姨娘来,如今陈姨娘去了,你身边不能无人照料。”宋氏指了册子上的一个名字给他看,“喏,妾身觉得这几个都不错,六爷挑一个收房?”
谢元茂扫了一眼,有些意兴阑珊。
他慢吞吞地说道:“妾就是妾,都一样。”
“那六爷不若索性将这几个都收了?”宋氏毫不在意地道。
谢元茂突然就恼了,抢过册子摔在了地上喝问:“你就一点也不在乎我纳妾的事?”
宋氏微笑:“六爷的酒怕是还没醒透。”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