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皇贵妃抬头,不敢置信地望向肃方帝,眼中满是失望之色。
肃方帝则不耐烦地呵斥道:“你可是在质疑朕的决策?”
他大发雷霆,“妇人之仁!”
他说的一声赛一声响亮,直听得皇贵妃两耳嗡嗡作响,几乎要伸手捂耳。
不知何时被推到桌沿的白瓷酒杯“哐当”坠地,泠然如玉碎。
惊慌失措的皇贵妃蓦地清醒过来。她怎可在肃方帝面前失了分寸,失了镇定,越是眼下这样的时候,她越要镇定下来才可呀!于是她重重掐了自己一把,随后就着满地溅起的碎瓷片跪了下去。
尖锐的碎瓷扎透皮肉,剐心般的疼。
她仪态万千地俯身,叩首,声音不高不低地赔罪道:“皇上息怒,是臣妾糊涂了。”
一旦镇定下来,她就立刻又变回了原先的端庄沉静模样。
有血浸透她膝下的裙摆,似墨入水,逐渐晕染开去。
肃方帝喘着粗气,正好低头望见,眉眼间的戾气这才消散了些。他闭了闭眼,重新落座,长出一口气后,方才摆摆手道:“下去吧……”
皇贵妃亦决口不再提纪桐樱的婚事,起身后再三告罪,这才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外凉风一激,身上、心上的重重疼痛便前仆后继地涌了上来。
肃方帝的疑心病,似乎越来越重……
头顶上烈阳当空,皇贵妃却觉得眼前发黑。这青空艳阳,朗朗乾坤,却似黑雾弥漫,叫人看不穿前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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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黑雾却一路从皇城蔓延开去,几乎将大半个南城都笼在了其中。
定国公万家自是不消说,难以幸免。
万几道得了空闲,便拘着燕霖说话,一而再再而三地同他分析利害关系,唯有远离京都,方是保命之法。然而燕霖油盐不进,听罢只回他一句:“燕淮当年能做到,我如今难道便不行?”
万几道坐在太师椅上,皱着眉头看他,心道他同燕淮本不是一路人,如何能拿来相较,但嘴上却不能这般明说,于是他略一想,问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若折中想一想,先行离开养精蓄锐,等到时机成熟再出手,如何?”
“舅舅当我是三岁小儿呢。”燕霖嗤地一笑,摇了摇头,“我娘孤身在燕家困了几年,保不齐已经不在人世了,你我都还不知。”
万几道沉下了脸,斥了句:“莫要胡说,你母亲一直安然无恙。”
燕霖咬牙:“如何会安然无恙?燕淮想必生吞了她的心都有!”
许多事虽然已经过去了数年,但此刻回想起来,燕霖仍旧只觉历历在目,清晰如同昨日。燕淮初回成国公府后,小万氏派了几拨人想要暗杀他,试了多少回各色毒药,燕霖都还记着。
他娘拿他当小儿,妄图以一己之力护住他,不叫他沾染这些阴毒之事,但他身在局中,怎会丁点不知。
燕霖蓦地问万几道:“这么些年来,舅舅可曾去见过我娘?”
万几道面沉如水:“不曾。”
“为何?”燕霖问。
万几道沉默不语。
为何?因为他不曾算到燕淮能勾结上汪仁接连让自己栽跟头,弄得满身狼狈?还是因为母亲万老夫人苦口婆心哀求他不要再插手此事,就此作罢?又或是他心中虽不喜燕淮,但仍顾念着自己死去的妹妹?
从小到大,天性烂漫娇俏的大万氏,都要比小万氏更讨众人喜欢。
阖府上下,不论主子仆妇,皆愿意捧着她宠着她。
万几道这个做哥哥的当然也不例外,他有多厌恶燕淮,当年就有多宠大万氏。
至于小万氏,他对小妹的感情,更多的是自觉亏欠……
所以他帮着她,想要扶燕霖继承爵位,直至他们都小看了燕淮,吃了算计。
万几道沉声道:“你若答应离开,我想法子让你母亲同你一道走。”
燕霖闻言,并不反对,只是忽然道:“我想立即见娘亲一面。”略微一顿,他弯了弯嘴角,阴邪一笑,“不论如何,我娘到底还是万家的女儿,舅舅大大方方上门求见,燕淮他又有什么道理阻拦?”
即便撕破脸,那也是暗地里撕的,明面上两家是亲戚,偶尔走动一番再寻常不过。
万几道想要光明正大地见小万氏,燕淮的确不便阻拦。
然而此举,万几道并不赞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