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砸到的可能都是哪位贵人的头上。
清冷的月光映着一双手,纤长而晶莹,她抬手将发上的叶摘下来,漫漫往四下看了看,阑珊灯火,门庭紧闭,毫无人烟。
荷菱默默道:“公主,我们去哪儿啊……”
长街头接长街尾,公主不吭声,便寞寞无人回。
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她面前的是一株榕树,五人合抱,枝叶密的站在下面几乎看不见天幕一角,两边的是绵长的街道,在漆黑的夜下看来都一样,没什么差别。
荷菱无声打了第九个呵欠,公主轻轻冷道:“随便找个客栈住下,找个比金骏眉好的。”
“公主……”荷菱强打着精神撑了撑眼:“我们为什么不回宫?”
公主扔了手中叶子随意择了一方走:“不想回。”
她走的干脆利落,根本就是没有想过回宫的,荷菱只能跟上。
回宫能干什么?去看翁贵妃那张狐媚得志的脸,还是去感受宣昭帝那昏庸无度的纵容态度?
公主皱眉,她受不了,她会忍不住再次砸哭翁氏。
可不回宫能干什么?公主低眼,不看乔弥,她却还能看看这京城的风土。
京中比金骏眉好的客栈这便有些数不过来了,折近了找,便有一座世传楼,小厮硬生生被敲门声吵醒来开门的时候,那脸色跟抹了碳似的,见到银子也不能让他开心几分,直到见了金叶子。
小二哥变脸功夫极佳,立刻将人往里头请,上房,上上房!
丝衾软枕,荷菱守在外间,总是能听见里面细细簌簌的响,像是有人辗转着难眠,隔日见到公主时,果然便见她眸底有青黑之色。
荷菱难忍:“公主,驸马爷都那样了,你还……”
话音未落,公主一把拉过她往外走,声音沉重而有一丝抑闷的壮气。
“走!带你重温当年欺男霸娼的美好!混赌坊逛窑子斗鸡走狗,投壶掷骰饮美人杯酒,这些年放下的东西,这几天我通通带你再走一遍!”
荷菱吓了一跳,尽量笑得腼腆:“公、公主,这不好吧……”
当年先帝爷尚在时,公主与荷菱绝对是混迹市井的一把好手,三教九流的混事摸得一流顺,京中纨绔加起来也抵不上她俩玩的得心应手,于是一时间可谓名声大噪,噪得传入了先帝爷和姜国公耳朵里,这后果可想而知。
公主被先帝爷禁足,姜国公怒而置荷菱于宫中不顾,公主自然十分欢喜的捡了荷菱回来当贴身婢,在宫中又是一阵闹腾。
直到先帝爷亡故,公主哭晕龙榻前,荷菱登时也才明白,家中有爹是个宝,须得顺着从着哄到老,于是两人短时间消寂。
不想后来翁贵妃势起,所有人的心思都扑去了怎么整死这个狐媚子身上,便再也没有功夫想些其他。
如今突然要重操旧业,荷菱觉得不真实,她觉得是公主受的打击太大了,然而荷菱同时也觉得,打击受的太大了,正是需要发泄的,所以她一脸正气的跟上了公主的步伐:“壮士,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