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眼球,村里关于大江休妻的流言完全掩盖了圆子离世的悲痛。
其实,真正悲痛的又有几个人呢。
安贵和崔氏哭了两日,却还是不顾大江的反对,决定找个地方随便把圆子的尸体埋了,连一副棺木钱都省了。
大江是真伤心,陪着圆子的尸体待了一晚上,圆子被崔氏和安贵埋了之后,他不吃不喝了两天,若不是崔氏哭着说他不孝,说若是他再这样崔氏也不活了,他这才吃了些东西,慢慢缓过劲儿来。
覃初柳觉得,除了大江,最悲伤的只怕就是元娘了,元娘回家之后虽然没有再哭过,却总是无缘无故地愣神。
梅婆子看了也揪心,这一日神神秘秘地把覃初柳拉到后院儿苗棚,极其严肃地问覃初柳,“柳柳,你同不同意你母亲改嫁?”
覃初柳正盯着已经一层嫩绿的秧苗看,听了梅婆子的话,狐疑地看着她,“我娘说要改嫁了?对方是什么人?我可认识?”
梅婆子尴尬地搓了搓手,“没有,没有,你母亲没说要改嫁,是我觉着你母亲还这么年轻,也不是不能再找个好人家。”
这个道理覃初柳如何不知,若是真有不错的人选,且元娘还愿意,她倒是巴不得元娘能嫁出去呢。
问题的关键是元娘的意愿,她只怕根本没有改嫁的意思。
“梅姥姥,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事儿了?我娘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若是不愿意,咱们就是把天下最好的男人推到她身前,我娘也不会嫁的。”
梅婆子学着覃初柳的样子,蹲在苗棚前,伸出手轻轻抚着柔嫩的小苗儿,“唉,我如何不知道。我就是看着元娘那么喜欢小孩子,若是趁着年轻再嫁了,说不准还能再生……”
说到这里,梅婆子才觉出不对来,覃初柳也是元娘的孩子,当着她的面让她娘再生一个孩子,覃初柳心里应该会不好受。
梅婆子完全想错覃初柳了,覃初柳不仅没难受,还觉得梅婆子说的很有道理,这次圆子的事情覃初柳也看出来了,元娘确实喜欢小孩儿,若是能再生几个……
正胡思乱想间,忽听身后傻蛋请咳一声,覃初柳回头怒瞪他,“做什么吓唬人?”
傻蛋依旧无甚表情,缓缓说道,“刚才你母亲在后面!”
一句话,覃初柳和梅婆子都呆住了。
之后的几天,元娘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无论是去地里种地还是在家忙活,再也没有走神过。
覃初柳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整日都提心吊胆的。
终于,家里的旱地种完了,元娘可以暂时歇歇了。这一晚,覃初柳刚从学堂回家,就被元娘叫进了屋里,梅婆子不在,只她们母女二人。
“柳柳,我有话和你说。”元娘把覃初柳拉到身边坐下,眼睛却不看她,“娘是喜欢小孩子……可是柳柳,娘决计是不会改嫁的。娘这辈子除了你爹,谁都不会嫁。娘还有你,这辈子就知足了。人不能奢望的太多,一但有了念想又得不到,就会变,变成连自己也讨厌的人。”
元娘推心置腹的一番话说的覃初柳十分动容,她靠在元娘怀里,“娘,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支持你!若是你想改嫁,就是全天下的人都反对,我还是会站在你这边,若是你不想改嫁,我就陪你过一辈子,咱们母女永远不分开。”
元娘搂紧覃初柳,没有再说话。
清朗的月光从薄薄的窗纸上透射进来,晕黄了黑暗,也宁静了人心。
李氏被休之后,隔了十多天,才有她的消息传进安家村。
她被爹娘狠狠地打了一顿,身子还没将养好,她爹娘就在给县衙主簿做填房的堂姐的怂恿下,把她嫁给了县衙里一个常年看守死囚的狱卒。
开始李氏还反抗,那狱卒五十多岁了,之前娶过两个妻子,据说都是被他打死的,她若是嫁过去还能有好?
奈何她想尽了各种办法,甚至以死相挟,都没能动摇她爹娘。被休不过六七天,就被一顶小轿抬走了。
覃初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微微一笑,她绝对不会去同情李氏的,她有今天的下场,全是她自作自受。
李氏走了,覃初柳再去镇上也不用偷偷摸摸地了。
坐在晃晃悠悠的牛车上,感受着春日醉人的气息,覃初柳的心情特别的舒畅。
可是舒畅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刚进到镇里,就见去往医馆的路上有两伙人在打架。
不对,准确的说,是一伙人在打一个人,而那个被打的人,竟还是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