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她的记忆没出错,这老头正是两年前八珍会上的评判之一,坐于荷塘中央的凉亭里,厨子们每做好一道菜,都要端去请他品鉴。五位评判中,就数这坐在头一位的老先生话最多,扯着她絮叨了许久,是以,她留下的印象也就最为深刻。
只不过,再怎么也是两年前的事了,片刻间,她还真没能立刻将这老头认出来。
“对啦!”老者笑呵呵地抚了抚胡须,“喙,你这丫头还真不好找。我本以为,你既帮桃源斋相助桃源斋获得八珍会魁首,应是会在那里站稳脚跟才是,没成想过后一打听,你竟是回了家,更没想到的是,如今桐安城饮食界人人议论的那稻香园,居然就是你开的。我又不知你住在何处,还是去问了问碧月轩的韩老板,才晓得你原来是火刀村人,这不就寻了来?”
“您找我有事?对了,我还不知您贵姓呢!”花小麦摸不着头脑,心中有点犯嘀咕。
这老者话里话外提到“八珍会”、“碧月轩”,莫不是……当初宋静溪在食材上做手脚的事儿漏了?可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现在才想起来追究,会不会晚了点?
“我姓薛,你唤我一声薛大伯也就罢了。”老头儿不知她心中所想,慢条斯理地捋捋胡须,“至于我来找你的目的嘛……这个不急,方才我听见你说,想去那稻香园里烤东西吃来着,我倒有些兴趣,不知可否也带上我?”
花小麦愈加狐疑,见他有心卖关子,便也不好追着发问,只笑嘻嘻道:“那有什么不行?您难得来一趟,原就该我好生招待,只盼您别嫌弃才好。”
说罢请他稍待片刻,去后院收拾一阵,喂过小核桃之后,便一同出了门。
……
稻香园中,每日晚上园子里向来人不多,大多数食客都拥在前边饭馆儿里,稍走近一点,杯盘碰撞之声便源源不绝地往耳朵里飘。
那姓薛的老者下晌已来过稻香园一趟,这会子当着花小麦的面,又将园中景致称赞一番,连道此处景色甚好,难怪人人都愿意往这里来。
几人一径去了东北角的竹林,轻易觅到一处少人往来的所在,花小麦便让庆有将那烧烤架子搬了出来,又在泥地上随意挖一个小坑,扫些竹叶,先生了一堆火,将洗净的山芋埋进去,然后再拣几块木炭点燃烤炉,饶有兴致地将各色菜肉串在竹签上,细细刷了一层酱料。
薛老头背着手在一旁看她动作,时不时地品评两句,瞧那架势,仿佛香味还没出来,就已然犯了馋。
花小麦知道这等待的滋味最难熬,特意加快些速度,又让吉祥在一旁搭把手,哪消片刻,便已烤好一碟子牛肉排骨豆干,捧到薛老头面前。
桌上备了三五种调料,大都是香料磨成的粉,此外还有一大筐沾着水珠的新鲜菜叶。花小麦百忙之中抽空抬头笑道:“原本这些个肉应该先腌渍一下,烤起来才更入味,我这是突然来的兴致,匆忙间也顾不了那么多,只得请您将就了。您要是嫌油腻,可以裹一张菜叶同食,会觉得清爽些。”
薛老头垂首向盘中张了张。
刚刚烤好的牛肉和小排骨冒着腾腾热气,表面还在不停地炸起细小的油泡泡,顺着竹签子滴进盘子里,散发出一股浓郁的焦香。
也不知她是用了什么酱料,闻上去那股子香味仿佛与寻常吃的那些烤物不同,层次格外丰富,且大概是因火候恰到好处的缘故,肉的边缘呈褐色,中间却是黄澄澄的,被四周的烛火一照,泛起油汪汪的光泽,十分引人食指大动。
“菜有菜味,肉有肉香,掺在一块儿我不大喜欢,何况,吃烤肉,原本就是要油爆爆地才香。”薛老头笑了笑,拿一串小排骨,先不蘸任何酱料,尝了一块原味的,微微颔首,这才取了黄豆粉和炒过的盐,兑了一小碟蘸料,再撒上些许番椒末子,淋几滴芝麻油,将排骨尽皆拨进去拌匀,不慌不忙地吃了起来。
花小麦见状便笑了:“怨不得那八珍会要请您做评判,您在这吃上头,果真很是讲究。”
薛老头闻言也是一笑:“不是我夸口,整个桐安城,比我会吃的人,恐怕还没出生呐!你别嫌我挑剔,你这烤排骨,火候没的说,但如你所言,没有经过腌渍,滋味到底是差了些。自家吃着玩玩倒无所谓,若是正经当做一道菜摆上食客们的桌,可就有点不走心了。”
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过我也晓得,你原本不止这点本事,所以……今年八珍会,你可有兴趣来凑凑热闹?”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