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下窗台,暴打一顿,骂他:“**!不要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恋童!”
沈夔石迷恋世上一切美好的事物,但是宝刀这个身段儿刚刚细溜苗条起来的粉团子,在阳光里额角挂汗,转来转去忙碌的样子,未免也太美好了。沈夔石心头惶恐,自己也怕自己该被打一顿。
宝刀呆了呆:“哦。”
她本来想说:“你爱我也没关系啊,因为爹说过,我本来就很可爱嘛!”
可是这个初夏,风吹得跟以往年头不一样、连太阳照得都跟以往年头不一样。宝刀不知道世上的人啊、事啊、物啊是不是在今年都有了变化,还是她看一切的视角有了变化。
总之沈夔石的那句话,好像在她心上轻轻一敲。她的心像沉睡的硬壳果,“笃”的就有了裂缝。
阳光照得这样暖,风吹得这样体贴,硬壳果睡啊睡啊,终有一天会成熟裂开。
可是,有人帮忙敲一敲,它会裂得快一点。
宝刀看看手上沾的木浆、看看阳光里飞舞的尘埃,看看墙上的小蜗牛,很仓促说:“我不能很爱你哎!你长得难看。”
这次轮到沈夔石“哦”了一声。不算很意外,也不算很难过。他这辈子本来就没好看过,没指望过谁的爱情。更别说是这么可爱、聪明、又勤劳上进的小姑娘。
他向宝刀表白,就好像一个穷汉向皇帝的筵席表白“那盘八宝鸭子很香”、或者罪犯向法官表白“我是这样的贪婪”——心情是一样的。
宝刀怔了片刻,忽然又改口了:“可是你的画很漂亮!嗯,你也没那么难看。其实你也挺可爱的。好吧,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很爱你。”
说完这话,她心情变得很严肃、也很轻松。
有人向她示爱,也许有一天她可以爱回人家,她觉得这真是件很重大、也很棒的事情。
沈夔石两眼都直了,好一会儿,顺过一口气,走到宝刀面前,拍拍她的头:“宝姑娘啊!”
“呃?”他怎么不叫她老板了?
“你还是没长大。”沈夔石宣布完这句话,神情也变得遗憾得多、也轻松得多。
他像是个从斩立决改判为缓决的犯人,从断头台上下来,挥挥手,走了。
宝刀还没想清楚这怎么回事儿,洛月笑呵呵地闯了进来,差点撞到沈夔石身上。
沈夔石一见洛月就全身不得劲儿。洛月今天还偏拉着他笑:“巧,真巧!”
巧什么?沈夔石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是伙计对吧?”洛月挥着手帕往里走,“宝老板!我给您道喜来了!”
沈夔石很警惕地跟过去:“你什么意思?”他怕她对宝刀不利。
洛月朝他连福三福:“沈大官人还是单身呢吧?”
沈夔石一呆,这怎么说到他身上来了?
“之所以还没谈上娘子——”洛月附耳跟他说悄悄话,“因为您没能力,怕误了人家姑娘对吧?”
“呃……”沈夔石一时呈石化状态。
“什么什么?!”宝刀跳着,也要听咬耳朵悄悄话。
“现在就不怕了!”洛月把洒了香粉的手帕兴高采烈挥上天,“您能娶上媳妇了!能跟列祖列宗交代了!宝老板,你作主,沈大官人美满姻缘一线牵咧!”
宝刀转头去看沈夔石。
沈夔石到后头去了。
过了半刻钟,他高举着一把扫帚奔了出来:“我打出你这个满口胡柴的妇人!谁没能力?你老公你爹你祖宗才是天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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