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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思道:“多劳你想得周到。这丫头委实爱踢被子——那时她还小,如今也不知改了没有。”
一子抿嘴笑:“想必她比从前能干了很多。”
兼思点头唏嘘:“很多,很多!她竟然能自己看穿洞里那家伙不是好人。虽然理由叫人啼笑皆非……”
宝刀认定那个海民不像好人,因为他在洞底,都没有抓紧时间把鱼儿放一些走!
对鱼儿毫不关心的人,怎么会乐于助人,肯帮她晋见岛守呢?
宝刀这样想着,假装拉肚子,找到岛上官差问:有这么一个人,说能帮她什么什么,问官差可不可信?
官差一听:大有猫溺,大是可疑嘛!
于是安排下陷阱,捉贼拿赃、捉奸在床,让那海民凶相毕露,抓个正着。
宝刀立下大功。
“这丫头福星照命。”兼思再次感慨。
“福么……”一子笑笑,似有不同意见。
“姑娘请直言。”兼思诚恳道。
“从前人们对我说,锦衣玉食,顺风顺水,就是福。如今我倒觉得,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并且能去争取,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单在这争取过程中,就已经不失福份了。”
“姑娘……”兼思再木头,终于也发现一子目光灼灼,让他心惊,不敢对视、却又不敢不答腔。有的事儿,还是在第一时间说明的好:“在下实在……”
一子“噗哧”一笑:“你不用担心。”
“呃……”
“我并没有决定是不是爱上你。就算不爱,你也是我的好朋友,若有事要帮忙,尽管开口,我在所不辞。若是爱,你别跟我说什么你天涯飘蓬不敢高攀之类的废话。那时天涯海角我总要追着你。”一子露齿一笑,“可是现在,我要找树人去了。”
深爱着她的树人。
她弃婚出走,就为了寻找它。冻结在冰中的火焰。
她并没有因为一席留言就爱上它,但深深为它动容。她天涯海角总要找到它。
死湖那儿,听说有异状,一子想:会不会跟树人有关呢?于是想刺探湖底,偶遇兼思与宝刀,又共同经历了大灾,被抛到蓝兰岛,义不容辞加入救灾。
如今灾害已过,大局基本稳定,海面又可以行舟。一子要继续找树人去了。
宝刀清晨起床,见到一子英姿飒飒,正在打绑腿。
“姐姐你又要去哪?”宝刀揉着眼睛问。
“我记得树人原来呆的那个岛。我要去看看,会不会有树人下落的线索。”一子道。
“啊树人!我也去我也去!”宝刀蹦起来,又颓然,“不行,我要留在这儿,看看海渔网造出怎么样的纸。”说着她就难过起来,“姐姐,怎么回事?以前我觉得我哪里都可以去,就是爹困着我不准我去。现在我哪里都可以去了,怎么自己拦着自己不让去了?”
“这才叫长大呀。”一子安慰她,言外别有深意,“选择了一条路,宁愿放弃走其他路的自由,这才叫有了担当。”
宝刀抬头呆想。
一子说点更简单的宽慰话:“我会回来看你的,反正你会越来越有名的,我一定能找得到你。”
“啊对,就是这样!”宝刀又高兴起来了,“我也会帮你一起找树人。如果我先找到了,我就想办法告诉你。在我出产的麻纸上加做一个记号,就是一棵笑眯眯的树,你说好不好?”
“好。”
“那我可一定要把纸卖得越多地方越好,不然你都看不见!”
“是。是。”
“万一你找到树人,跟它一起开心的生活了,也要记得来看看我,好不好?”
“唔……”一子觉得必须再说明白一点,“它对我的心意,我很感动。我一定要见见它。可是我不一定很爱它、也不一定乐意永远跟它生活在一起,你理解吗?”
宝刀眨了眨眼睛。好吧,算是有点理解。
一子又道:“它喜欢我,可是,我喜欢的说不定是别人。你说呢?如果有一天,我发现我最喜欢的是兼思,回来找他,问问他肯不肯跟我一起生活。你会祝福我吗?”
宝刀扪心自问,然后诚实回答:“很难。”
“为什么?”
“因为我也喜欢他。我以为我会喜欢跟他、也跟你一起生活。可是他跟你玩,不跟我玩,我还是会难过。”
“呵,这样——”
“不过你们都比我聪明,也许能找到我们三个人一起的办法吧!”宝刀尽量乐观一点。
一子笑弯了腰:“这恐怕很难。”
即使明达如一子、温和如兼思、憨实如宝刀,也难有三人共存之道。人类的心就是这么狭小,最珍贵的那个地方,只有两人共享,多一抹影子都嫌太挤。
一子也知道,她如果真的喜欢兼思,认定了要跟他携手一生,她必须现在就留下来,用尽一切力量,把宝刀挤出去。
可她不确定。
她宁愿先放一步手,给大家一点时间确认心意,之后,也许她天涯飘泊之后,还想回到兼思身边,却发现已经没有自己的位置,只好叹息离去,也好过现在就把兼思绑在自己的身边,有一天发现自己还有更爱的男人,却已经没有资格去争取。
千言万语归一句,她没有那么爱兼思。冰谷里树人那炽热的心情,她面对兼思时,感觉自己没有燃烧到那种程度。
她还想体验更热烈的爱情。
轻风碧浪,她向岛上的友人挥挥手,放帆而去。
(“憨实”这两字考语,谢过某人^__^)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