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亚就吱了声,而后说道:“智老师,走进去的时候用短镜头。”
智磊是剧组的摄影,长的白白净净的,眼睛很小,单看上去就像一个习惯了呆在象牙塔里老老实实教书育人的教师,可并不显壮的身体里却充斥着令人惊讶的力气,吕言刚刚就瞧见他随手拎起几根十来米长的钢轨跟玩似的。
智磊和吕言,也算是老熟人了,以前一块跟着滕文冀拍过《末代皇妃》,有着这个情分,拍的时候,他给了不少照顾,底气在那摆着,谁也不能说个不字,摄影不是说会开关机,懂得捕捉镜头就能完的事儿,推拉是基本功,摇、跟、升降是必修课,可怎么晃,怎么甩,怎么旋转,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但也不能太过了,毕竟导演一开始就放出了话,拍的不是商业剧,老追着一个人不放,像什么话?
因此,在听到张健亚的临时改动的时候,他愣了下,但又极快的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内里却上了点心思,他和张健亚不是头一回合作,自个儿也折腾过几部戏,什么时候该怎么拍,他有着自己的理解,他明白张健亚的意思,要给吕言特写,到底出于什么样的打算呢?难不成就凭刚刚那没过的一条?
“太子,拜见陛下”
“先坐吧,饮酒”
“太子啊,如果,你坐到这里来,你旁边还会有他们那些人吗?”
“陛下,我不太明白”
“刚才啊,陛下想起九年前还未起兵时,陛下在晋阳与老臣饮酒游猎的快乐时光,六月初七以来,陛下常常和老臣提起,不知何时,才能有那样的时光啊”
“我想如果,我做了太上皇,这好时光还会有吧?”
“陛下和老臣们的好时光,都会有的,酒,也会有的”
“好,饮酒,饮酒”
“卡”
听到这声,吕言长出了口气,太累了,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俗语来,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原先看陈道名的戏,感觉就跟玩似的就出来了,可到了自己这,简直就跟拉大便似的难受的不行,他尽力想以轻松的姿态表现出来角色的喜怒哀乐,但一做出来,又觉得多余了,而到了下一次,又会忍不住再次重复先前的失误,也不知道张健亚看没看出来。
“拉回来,重来”
吕言愕然了好一会儿,跟马竞武戈冶均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有点没打明白过来,可在片场,导演就是老大,而且制片人到现在都没露半个面,自然而然的就成张健亚的一言堂。
“这...没毛病啊?是不是太苛刻了”
“我也没看出来,总不能要来个下马威吧?”
站在老远纳闷的俩人对视了一眼,而都没再说话,头一回要说还是戈冶均出了岔子,这一回还重拍,张健亚的目的就难猜了。
俩人因为距离的关系离,没能看出东西来,掌着机子的智磊却瞧出来了,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刚才张健亚那么一说,他几乎全把注意力放在了吕言身上,越看越觉的的不大对劲,没见过原形啊?
他看过唐国強的雍正、陈道名的康熙、陈保国的汉武,仨人诠释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如果说头一回吕言身上多多少少的还有些陈道名的影子,到第二回,除了转头看向众人那一下,其余的怎么也想不到打哪出来的了。
“太子,拜见陛下”
“先坐吧,饮酒......
“cut”
“过,休息一会儿,准备下一场”
“总算过了”
“哎,跟拍电影似的”
“老戈这话怎么说?”
“精益求精呗,哪个镜头不得来个三四五六回?”
“这...”
马少华和金氏杰这回瞧出了个真切,比起前两遍,吕言主动去了几个细微的动作,就像他说“陛下,我不太明白”那句,只是眼里闪了下,而再没了别的,但估摸着少不得给个特写了。
见金氏杰转过头脸色奇怪地盯着自己个儿,马少华眯着眼往大殿里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槑头槑脑地笑了:“我倒有点明白他为啥年纪轻轻的就能当上话剧院的主任了。”
“这么个拍法会不会出问题”金氏杰不关心这些,舔着发干的嘴唇,拿眼睛瞥了眼面无表情的张健亚,道:“太勉强了。”
“人家都没说啥,咱们操那个闲心干什么,要知道,人家还年轻,把这杆旗子竖起来了,下半辈子都吃喝不愁啦,还别说,年龄不大,心可野的吓人啊,这明明就是奔着大奖去的”
“那不然怎么着?学别人学的再像也终归是模仿,人家评委才不管你人气高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