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石钟寺回来,柏杨立刻让薛蟠给赵子颐发帖子,请他明日出来见面。
第二日一早,柏杨和薛蟠各自去了铺子里。
薛蟠手里的生意,在金陵时也不过是三家店铺,搬到京城且开始做香料的生意之后,便索性将那边的铺子出手,全力发展京城的生意。至于柏杨,因金陵那边跟薛家和江宁织造府有生意往来,而且收布染布都必须要在江南完成,所以只得两头兼顾。
好在杏奴和宣儿那边没有再出什么问题,平日里两人一同管事,有无法决策之事便写信给柏杨,中间还各来过京城一次,向柏杨汇报工作,一切都十分顺利。
而柏杨自己,这半年间在京城里开了两间店铺,一间仍旧是同薛家和江宁织造府合作,走高端精品路线,重质不重量。另一间则专门出售他自己的染坊所染布料。因为原布直接从乡间收购,自产自销,不需要中间转手,所以虽然布料要从江南运到京城,但盈利反倒比从前更多些。
经过一段时间的打理,店铺已经逐渐走上正轨。所以柏杨也不需要整日守在这里,过来看了们,查点账目之后,便去了跟赵子颐约好的地方。
这是前朝一位勋贵精心营造的园子,费时十数年,结合了大江南北各种园林风格,景致殊异,精美绝伦。可惜那位勋贵命不好,这园子才刚刚建好,前朝就亡了。及至本朝立国,这园子因其靡费精美,自然无人敢随意占有,最后收归皇室。
太/祖有位掌珠,当年随驾征战四方,军中亦来去自如,巾帼不让须眉,极得爱重,钦封定国公主。其后公主归宁,太/祖就赐了这栋宅子与她做了公主府。谁知这位定国公主也是个妙人,她与驸马恩爱非常,不愿以君凌臣,竟禀明太/祖,搬入夫家,只如平常夫妻一般相处度日,孝顺公婆、友爱妯娌、相夫教子。
长公主与驸马只得一女,封号清河郡主。清河郡主下嫁江州刘氏,这园子就做了她的嫁妆。刘氏世居江州,诗书耕读传家、风流天下皆名,除一二子弟入仕之外,举族都居住在江州,与文士们往来唱和。清河郡主自然也随夫定居江州,因不忍这园子就此荒废,索性将这园子作为了京中文人雅士们聚会唱和之处,定期举行文会,渐渐倒成了京城中最为风雅的去处。
如今纵使没有文会,众人也愿意到这里来赏景,或是约上二三知己,自携酒菜,前来品鉴名园。若是自己准备不及,给这里看守园子的人几两银子,他自然能置办出一桌上等席面来。
赵子颐身为京城中名声卓著的宗室子弟,这个地方是常来的。柏杨跟他来过几次之后,便喜欢上了这地方,但凡有需要宴请诸事,都会选在这里,远比那些暗巷中的书寓清幽雅致不说,名声上也好听。
——虽然请上一两位伎子陪酒是时下的风尚,但柏杨自己并不喜欢。这园子因为是郡主家的产业,倒是没人敢造次,就连那些放浪形骸的文士们,到了这里,也都整衣肃容,规规矩矩。
他今天要谈的事,此处也更合适。
赵子颐也已经知道林黛玉从贾家搬出去的事,自然也不免问起。他早知道柏杨的打算,不过没想到最后会这么解决,见面之后便道,“林姑娘的事我已听说了,依我说,柏兄也太小心了些,何必这样费事?林姑娘就住在家里也是一样的,难不成那边还敢来找麻烦不成?”
柏杨笑着摇头。赵子颐身份尊贵,自然没人敢找他的麻烦,然而无论是黛玉还是自己,都不可能有这样的底气。他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
“只是未免委屈了林姑娘。”赵子颐说。
他知道宝钗和黛玉情谊深厚,薛家对这个义女也十分在意,心里自然也将黛玉当做了自己人,见她受了委屈,自然难免不平。加上心里并不怎么看得上贾家,更知道他们如今的风光都是无根浮萍,态度上自然就带出来了。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贾家还是往日那般风光,有长公主府做靠山,又何惧他?
柏杨眸光微微一闪,微笑道,“到底是亲戚一场,林妹妹多受他家照拂,彼此留些脸面,未必不好。何况郡王也别太小看了贾家,您虽然是贵人,但他们也有自己的手段。”
赵子颐虽然骄傲,但并不刚愎自用,一听就知道柏杨话里有话,“柏兄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只是随口胡言罢了。”柏杨立刻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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