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患得患失

消失，安导和阎清霄不再聊天，很给面子的看着娄蓝。

    前奏算是轻快活泼的，娄蓝举起话筒，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唱一首歌了，可拿起话筒，那种感觉一瞬间就回来了，她又变成那个站在光柱下，用声音抒发感情的吸引一切目光的歌手：“该怎么去形容你最贴切……对你的感觉强烈，你像手腕上散发的香水味，像爱不释手的红色高跟鞋。”

    娄蓝拿着麦，浅浅的望着前方，是那种很认真唱一首歌的表情。大影帝就坐在她面前，不可避免的总会看到他，娄蓝受不了他那种眼神，总觉得自己的每一句歌词都指向他，她自己没办法辩解，因为明明就是在唱着她的心。

    大家都趁机上来敬酒，导演，主演，主配，叫的上名的明星，圈子里有声望的人，挨个敬个遍，娄蓝从台上下来换别人上去唱了，众人都还在一圈圈敬酒敬个没完，她知道自己那点儿酒量，不敢逞强，就靠着墙闭眼睛装醉。

    闭着眼，眼前黑漆漆的，耳朵倒变得更加灵敏，听着远远近近的劝酒声，和那些不着边际的醉话，顾玖软趴趴坐在她旁边大着舌头和一个女演员说：“陈鸥？他不行，太花了，我跟他合作过，你可千万别喜欢这种人……”

    娄蓝有些想笑，大包厢的人来来往往，期间还有别的剧组进来打招呼喝酒，安导演虽是女流之辈却绝不示弱，带着大帮工作人员也要去对方剧组包间敬一圈：“江大爷的剧组，都跟我一起上，喝翻他们！”

    人动起来，呼啦啦一涌而出，偌大的包房空下来，娄蓝刚松口气，房间中央忽然响起手机声：“我蒙着面，把自己真实的一面藏在里面，把你的脸再想一遍……”

    娄蓝脸上有些僵硬，睁开眼睛，阎清霄起身接着电话走出去：“喂，Sophie，我在外面呢……不在房间，”声音越来越远，他打开门：“和同剧组的人啊。”门关上了，仅有的几句话飘进来：“我也想你的，你什么时候回国？”

    娄蓝坐起来，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已经醉倒的人躺在沙发上，她觉得自己大约是喝多了，脖子很僵硬，把整个房间看了一圈，坐在那儿好一会儿都没法动弹。

    等了一会儿，也没有人再进来。娄蓝拎着自己的衣服走出去，脚步落在铺了软毛毯的走廊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前后都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在。

    娄蓝觉得自己想要找阎清霄问些什么，又说不好，心里慌慌张张的，还有点期待。直到她走出来，被走廊上的风一吹，打了个激灵，才短暂的醒过来。

    她想起了阎清鸿，那个几乎因为自己的错误被整个摧毁的少年。

    爱上阎清霄的时候，她很年轻，还在上学，手机随处乱放，被人拿走发一条短信并不是难事。阎清鸿那时候也很年轻，少年人恣意轻狂的情态他都有，他有这个资本，意气风发的帮她和娄月诗吵架，替她出气，和娄蓝两个人聊天的时候会谈到自己跟着哥哥学习处理公司业务的经历，娄蓝的父亲娄云旗从那个时候起就经常愿意陪着两个小辈说话，三个人总是会谈到阎清霄公司的事情，阎清鸿不在意，她更是不在意。

    现在想想，才知道自己当时有多么愚钝，多么浅薄。

    一切都已经晚了，就算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又有什么用？事情虽然不是她做的，总归和她有关。

    自己是没有借口推卸责任的。

    后来她总回想，要是她当初多防备一些娄云旗，少因为那么点儿不值得惦念的亲情对正在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甚至多一点儿心眼，阎清鸿能否因此避免受伤害，能否让阎清霄不会因此离开。

    娄蓝想着昨天阎清霄跟她说过的话，让自己陪着他的话。

    即便他那么认真的承诺，也只能把话说到陪伴而已。甚至他们都没敢说太长的时间，明年……后年……大后年……一年一年的问，阎清霄最后说的“以后”，这两个字也值得玩味。

    刚才听到阎清霄叫的那个英文名字，明显是女人的名字，声音也温柔，作为暗恋明恋甚至舍身勾引了大影帝的人，对此虽然觉得很是受打击。但仔细想想，这么多年阎清霄在国外，怎么可能一个女性都不交往，现在这个社会对男女之事都开放的很，而且还是在国外，要她以为大影帝没有任何感情经历，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只是从此以后对自己在男人心里到底处于什么位置的认识又多了一些，想到这个就不由叹气。

    大家都喝成这样子了，她不告而别，也没什么人会在意。

    至于阎清霄那边，倒也没什么，他接电话都要避到没人的地方，想必要谈论很重要的事情，大约没空再想着自己。自己溜达回去也好，吹吹风，清醒清醒别天天满脑子的风花雪月，这阵子她几乎要被影帝勾走了魂，险些连正事都忘掉。

    娄蓝一个人走出酒店。已经很晚了，大街上没什么人，雪花还在纷纷扬扬的飘，她用围巾把鼻子以下的部分裹得严严实实的，抱着胳膊慢腾腾往酒店走。

    冷风吹得她闷了一个晚上的热气都散了，娄蓝走在大街上，没人能认得出来她。她自嘲的笑了笑，果然这世上最难琢磨的是人心，怕被人认出来，又因为没人认得出她觉得沮丧。即使是自己的心——竟然也不是她自己说了算的，脑袋失了神智还有清醒的可能，心一旦沦陷，就无药可救了。

    娄蓝眼前和耳边仿佛能重现阎清霄接电话的那种神情和语气，她也嘲笑自己多心，可演了这么多的戏，怎么会看不出来呢？阎清霄平时连一个表情都欠奉，可当时的那种笑容，实在是过于温情了。

    “娄蓝？怎么自己一个在外头？”

    一辆车子开过来，放慢了速度跟着她，不停，听见极力避免接触的男人说话，娄蓝开始怀疑今天她是踩了哪里的狗屎。“我出来吹吹风。”

    她僵着脖子笔直朝前走，可前面的路明显还很长。

    “上车，我送你回去。”

    娄蓝忙摇头，萧忆突然对她和颜悦色的说话，感觉就像是一个明晃晃的陷阱被摆在面前等着她踩下去。

    经历了这么多，她没兴趣把自己搭进去来试探对方的招数，也没什么自信——她还是太弱，连换家公司都要别人帮忙，这伤了她的自尊心，和她的初衷严重不符。

    虽然阎清霄是好心好意要帮她，她也懂。

    萧忆继续跟着她。

    在大公司混的风生水起的当红男星，演技说实在的也算可以，追逐的无非是利益最大化，想要世间一切最好的东西。萧忆不在乎自己之前和娄蓝如何反目过，他脾气大，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是个纯粹的坏人，但也绝没节操，最在乎自己，认为为了自己伤害别人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娄蓝用余光瞥他一眼，想着他毕竟是个红人，做不出在大街上抢劫绑架的事。这么一想，倒是很安心的放慢了脚步。

    萧忆停车走出来，追上娄蓝，见她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大眼睛。他蓦地想起自己对娄蓝这个人有印象的开始，就因为她的眼睛。

    很多人都说她的眼睛里有星星，他觉得是过于夸张的说法，粉丝抬举的夸奖而已。见到了真人，才知道所言非虚，亲眼清晰地领略到能让人晃神的一双眼睛，萧忆当时也对她有过想要靠近的好感。

    已经习惯了男人无论何时看到自己都一副有仇的模样，意识到现在这人跟着自己时奇异的没什么恶意，娄蓝就有点怪异的新奇感觉。基于上辈子这个人曾施加给自己的伤害，又忍不住想要赶快离开。

    萧忆喝过酒之后，耐心比平日要来的多，和他性格基本成了反差，不嚣张，以前装出来的温文儒雅的劲儿又出来了，演的很顺手。

    娄蓝暗自想着两人在街上你追我赶的样子毕竟不好看，出于赶紧把他打发走的目的，脚步慢慢停下来。终于萧忆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拦下她。

    娄蓝瞪着他，察觉到她的不自在似的，萧忆非常的礼貌客气：“前阵子是我不对，你都要走了，还没来得及跟你道歉。”

    什么鬼……娄蓝微微皱眉，摸不清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道歉就不用了，萧老师到底什么事？”

    娄蓝莫名地还在紧张，往后退了一步，不知怎么的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

    萧忆仿佛很有自信：“你，要不要和你妹妹换换？”

    “哈？”娄蓝瞪大眼睛：“换什么？”

    “我给她的，一样能给你，跟了我，怎么样？”萧忆大言不惭，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说：“以后你想演什么电影电视，我都可以帮你跟公司协商，只要你跟了我，娄月诗我随时可以甩了，你不是和她不合么，要不要和我在一起报复一下她？”

    他眯着眼说，整个人都晃了一下，娄蓝这才察觉他原来是醉着，想也不想的拒绝：“我不要。”

    “不要？”萧忆抓住她的两边袖子：“由不得你不要。”

    娄蓝往后退，他就往前，死死的握着女人瘦弱的胳膊，红着眼睛想凑上来。娄蓝被他握的胳膊生疼，全身所有的神经都绷紧了，下意识的抬腿踹他。

    萧忆腿上一疼，神情变了，刚才那种温情款款装不下去，恶狠狠的盯着她，伸手去拽她的围巾，力气大的几乎勒紧她的脖子：“你他妈的敢踹我？”

    “你滚！”娄蓝喉咙被围巾勒住，发出一阵气音，狼狈的在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男人手下挣扎，她抬脚想再踹，萧忆已经有了准备，那种狠劲冲上头，他也伸出腿，下了死力对着娄蓝的肚子……

    “啊！”

    一个人影几乎倒飞出去。

    娄蓝跌坐到地上，按了满手的雪，她抬起眼睛，雪花落下来，隔着一片一片飘落的雪她看到大影帝脸色铁青的站在自己面前，平素那种淡然冷漠全都没了，眼里的凶狠几乎要破空而出，他把萧忆踹飞了，看着男人在地上翻滚，似乎还不解气，想要跟上去再踹两脚。

    娄蓝一把拉住他的手，出于本能拦住他：“清霄，别把事情闹大。”

    阎清霄回头看她，娄蓝可以清晰看到男人脸颊因为用力咬着牙而崩紧的肌肤，他习惯于不喜怒形于色，可这一刻他的怒气无法掩饰，娄蓝甚至觉得自己都被这怒火波及到，拉着他的力道松了一下，阎清霄随即踏前两步，照着萧忆的胸口就踩上去。

    －－－－－－题外话－－－－－－

    我为什么要卡在这里呢？因为你们都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