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寡妇从云南缅甸边境沿着昔日驼峰航线的故道,由西南向东北飞行。
被李正龙击落时,两架飞机一前一后已经飞到了稻城县上空。
孙碧青的空中拍摄刚好来得及完成。
当黑寡妇重达六吨的庞大身躯,在空中熄火、滞停,然后顿挫坠落时,孙碧青的座席水平弹射出去。她在空中漂浮。从她的视角看不到拉尔森上尉有没有来得及随即紧跟着弹射逃出。
一旦机体盘旋着开始绕圈跌落之后,就无法再顺利完成脱出动作了,拉尔森上尉很可能跟着机身一起摔落地面,摔成骨渣和肉碎。
孙碧青没有能力去搭救加尔森。只能在心里默默送上个平安祈祷。愿上帝保佑可怜的拉尔森先生。倘若上帝没有抱怨他的话,大概就怪上帝的势力无法渗透到雪域佛国。又怪拉尔森上尉不该参与这样一项不正义不光明的间谍入侵活动中来。
孙碧青心中胡思乱想,一直不肯在第一时间打开伞包。香格里拉的阳光如此美丽,在空中无阻力滑翔的感觉如此美妙,她有点沉醉,一时有点舍不得展开降落伞。
直到跌势越来越急,实在不能再做拖延的时候,她才拽动了打开伞包的拉环。
带着火箭助推器的座椅按既定的程序自动脱离,一朵巨大的椭圆形伞盖迅速张开,在蓝天白云下,在三千米高空绽开了一朵巨大的白色花冠。
伞翼展开之后,下跌之势猛然顿住,由直上直下的垂直落体,改为斜线方向的快速漂移。
绿色的草原上散落着稀疏的羊群。一群牦牛在一条小河边上喝水。
在高耸的雪峰脚下,峡谷蜿蜒绵长幽深。
一切都像快镜头飞速掠过孙碧青的眼前,她由炫目刺眼的阳光照耀之下,忽然闯进了遮天蔽日的大山阴影深处。这正是她想要着陆的理想位置。
按常例,空降的特务都会在着陆后的第一时间收拢伞布和伞索。掩埋起来,消灭曾经着陆的痕迹,以防被大陆军警和民兵快速搜捕查获。
但孙碧青今日遭遇的不是常例,她是被对方高手突袭击落的,虽然并不是直接命中,被逼坠毁。也算一种击落。
对方在十或二十分钟内就会抵达昆明巫家坝机场。在这架军机着陆之前,飞机师就会跟地面塔台取得联络。然后,此地就会进入一个军民总动员状态,大家一起抓特务。
这样一种环境下,孙碧青无须躲藏和掩盖自己来过的痕迹。大家都知道她空投下来了。
还好这年代没有手机。如果有手机的话,当她的降落伞还像一朵白色的大丽花盛开在天空的时候,地面那群牦牛和绵羊的主人,就会通过电话得知了帝国主义正在入侵此地,然后就会有好几个或者好几十个骑马的牧民举着猎枪,带着小猎犬,前来抓特务。
这年月没有手机,能为孙碧青赢得更多时间。
虽然如此。这时间也不会太长。
至少此刻在绿色草原的边缘,和那条饮马放牛的小河边,有一男一女两个牧民。是仰头望见了天空中的降落伞。
1967年代的中国人万众一心,热情洋溢。
即使碧青是在美国长大,根据事前做过的背景摸底调查,她也知道这个年月的中国农牧民,肯定是认得降落伞这个玩意儿的,他们不会相信这是天使以洁白漂亮的大丽花形象降临人间。他们当然知道这是台湾或者美国特务来袭。这个年月即使是最穷的山村,也会有县里组织的免费电影放映队。定期下乡,为大家拉起一张大白布。露天播放坝坝电影。
这样的坝坝电影最喜欢播放抓特务的题材。大陆官方很聪明,寓教于乐。在公益为民众提供免费精神娱乐的时候,事实上科普了抓特务相关的常识。结果就造成一个很蛋疼的现象: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没文化村姑,一看到空中出现降落伞,就知道敲锣打鼓地喊人来抓特务。
孙碧青不想被抓。
她本来是想要阵前起义,叛离中情局,重归祖国母亲怀抱来着。可是她想的是起义而不是被俘投降啊。被俘投降的特务,大概一辈子都会限制行动的自由,找个男人都不能自己选,得由组织来分配。
这是孙碧青无法接受的。
所以她要躲要逃,不能被轻易活捉。即便要投奔共和国的阵营,也得是她在成功逃脱之后,再掉过头来主动回来邀功,绝不能被动被人给活捉了。
所以她不能降落在草原上,在茫茫大草原上,她没马没车,在骑马的猎人和猎犬搜捕之下,她就是个绝望的兔子。此地靠近昆明,这里拥有中国最好的警犬基地。身为高手特工,孙碧青知道昆明犬惹不起,她只能避开草原,从空中斜飞到峡谷的深处,或者干脆迫降的雪山的半山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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