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将时间追溯到三年前的那个春天,未满十七岁的远山栗子初次来到黄濑一家的时候吧。
黄濑凉太当时十三岁,还只是一名刚刚进入帝光中学的少年。
对于要在自己家居住的姨家表姐虽然没有多表示多么亲近,但也没有厌恶的情绪,甚至在尝过了这位表姐的料理手艺后,开始每天都期待起自己的便当了。
与这位表姐共住在同个屋檐下近有一年,他们之间都没有发生过什么摩擦。
一个原因是这位表姐是个安静的女孩,成天最大的爱好就是捧着一本素描本不停的画着东西。另一个则是他一直都很注意跟她相处的方式。不会太亲近,也不会太疏远,永远保持着这种安全的距离,自然也就不会出现吵架什么的情况。
对此,黄濑凉太的父母曾遗憾的感叹,他们本来还想试试在孩子们因为小事而吵架当当和事老,尝尝隔壁家那对父母的滋味呢。
——隔壁家共三个小孩,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小打小闹的情况。
面对父母的这种诡异的遗憾,黄濑凉太只是笑笑,没有任何表示。而远山栗子则是眨眨眼看了看他,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随后就说出了她不会跟人吵架所以无法满足黄濑父母的话语。
听到她话,黄濑凉太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觉得这位表姐有时候真的出乎意料的有趣。
黄濑凉太一直都知道这位安静温柔的表姐非常喜欢画画,平时也只有有空就会拿起画笔,但是最近他觉得她有些过火了。
因为他们的房间是对面,所以他清楚的知道她房间里的灯都是半夜都还亮着,有时候他都睡着了好大会,半夜醒来时,她房内的等依旧还亮着。
这种异常的情况持续了好几天,他终于忍不住的出口询问她每天不顾健康的熬夜理由。
而她的回答则是,她想成为漫画家,近期要参加一个漫画新人奖,所以才要赶时间将稿子画出来。即便是在回答他的问题时,她的手依然在画纸上勾勒着线条,没有停下。
到现在他仍能清楚的记得她在回答他问题时,当时的表情是多么开心,黑眸是多么灿亮。
——灿亮到刺痛他的眼睛。
他,黄濑凉太,从来都没有为什么事情烦恼过。
无论什么事情,他做起来都能很快进入状况,甚至熟练起来,很轻松的就能掌握到其中诀窍跟技巧。说句自满的,他长的也可以,身材因参加过各种运动项目也算结实,而学习上也没有什么特别苦手。作为男人,他很受女孩子欢迎
也之所以,他从没有过想做的事情,或者即使尽全力也要完成的事情。
换句话说,他没有能为之努力的梦想。
当时他微笑着,却掩不住眸中嫉妒的跟这位表姐诉说了这个烦恼后,一直都很文静的表姐头一次跟他皱起眉头,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几乎都是一字一顿的说;
“凉太,我可以揍你么?!”
“诶,为什么?”
“为什么……能拥有这么奢侈的烦恼,居然还来羡慕我?”她很不客气的拿着画板敲了他的脑袋一下。
他摸摸自己被敲的地方,听到她的话,有些苦涩的扯了扯嘴角。
的确,这种烦恼对别人来说算是很奢侈,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真的在羡慕这个无论在学校还是在人群中都不会起眼的表姐。
因为,她有哪怕是用人生做赌注也要完成的梦想呢。
这样的她,闪亮的不像话。
日子一天一天的接近这位表姐所说的截稿日期,而她每天睡的也越来越晚。每次他担心的询问的时候,她只是微笑的说了句‘因为要想出最棒的故事来参赛’来打发他。
对此,自己的父母虽然也担心,却意外的没有对她的过火行为发表意见,甚至还抱着包容支持的心态,每天都关怀她的创作进度。
犹记得那天的情景,因为那天刚好她十七的生日。
源于她每天放学后都会在学校的漫画社里呆很久,他在放学后接到了父母的电话,被赋予了把她从学校带回家的任务。
刚接到电话的时候,他还笑父母,怎么会有人连自己的生日都会忘记的留在学校画画呢。但是爸爸跟他说要不打赌的时候,他却没有自信自己能赌赢。
而事实告诉他,他没有跟爸爸打赌真是太好了。
这个表姐,真的忘记了自己的生日,坐在社团的活动室内很认真的画画。
神情那样认真的注视着手中的画板,明明比他大三岁,身高却只到他胸膛的娇小身子窝在椅子里。白嫩的小手握着铅笔不停的在画纸上勾勒着属于她的梦想,清丽的脸庞被穿透玻璃的夕阳映照的通红。
那一瞬间,他清楚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拍。
回家的时候,他们理所当然的是一起回去的。
说起来,他们很少会一起回家呢。
他因为没有固定的社团活动,所以只要一放学,就会直接回家。而她则是几乎不会漏掉社团的活动,每天比他要晚上好多才能回家。
除了她刚刚转学过来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回家外,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但是,即便是很久没有以前回家,他也记得这个表姐并不是会在走路时走神的无神经的人。
可是今天……
他无奈的扶额,再一次的伸手拉住突然停下脚步,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少女。
这都第几次了?
不过是十几分钟的路程而已,这个人就已经无意识的停下了好几次了。
一副魂不在此的无神摸样,走了几步就停下来,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手指不停的摩擦着粉润的嘴唇。
这让他不得不伸手拉着她走,不然任她这幅模样,谁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走到家啊。
但是值得他惊叹的是,这位明显魂不在此的表姐被他拉着手走时,只是用眼角瞥了他一眼,就很听话的任由他牵着走,也不管他要带她去哪儿。
他刚刚在社团里叫她回家时也是这样,看到是他后,只是淡淡的‘哦’的一声,也不问为什么会他会来喊她,就收拾了东西跟他走了。
属于女孩子的小手被他握住,那软软嫩嫩的触感从自己的手掌中传来,让他的心跳再一次的不稳了起来。尤其是在他不经意的触摸到她掌心中因为不停画画而长出的厚茧时。
啊,这个人的世界——
是那样的闪闪发亮,那样的色彩缤纷,那样充满幻想。
路边已经花期末期的樱花树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着枝头,粉色的花瓣落然落下,有那么几瓣很有浪漫情怀的落到了身旁少女的发上,但是并未察觉的少女只是乖巧的被他牵着行走。
看到这个情景,他忍不住的停下脚步,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
而少女在他停住的时候,也跟着顿下站定,不在走动。
见此,他的笑容更深了。伸出大手将花瓣从她漆黑的长发上轻轻拂去,随后再次牵起她的小手转身行走。
只是这次,他的眸中闪过了恶作剧的神彩。
虽然仍是那样不紧不慢的牵着她,但是路线却被他擅自给篡改了。
从回家的最近路线换成了要绕很远才能拐到家的其他路线。
依旧让他惊奇的是,这位表姐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察觉。这个事实让他忍不住偷笑,又忍不住的想皱眉。
如果,今天这样拐着牵她手的对象不是他,她也会这样无防备的任人牵走么?
只是这样一想,他的胸口就会莫名的发闷。
在绕了许久的远路后,他终于将这位有点呆的表姐给牵回家。
她一回家就说了句要把在路上想出的大结局给画出来,窝在沙发里掏出了画本继续画画,连看都没有看带她回家的自己一眼。
他,又忍不住的胸口发闷了。
因为她这几天忙着画稿的原因,最近的饭都是妈妈来做的,尤其今天她还是寿星,就更不可能让她下厨了。所以在厨房里忙碌的准备生日宴的是自己的妈妈,而她则是一直聚精会神的画着终于想出来的大结局。
貌似这几天她的确是经常小声的嘀咕着说要怎么化结局来着。
但是……结局该不会就是在他拐着她绕远路的途中想出来的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有点理解为什么她会那么走神了,原来是在构思结局啊。
在饭宴准备好的时候,认真勾勒梦想的少女突然举起画板欢呼了起来。秀丽的脸蛋泛着兴奋的红晕,整张脸都在洋溢着喜悦,“我终于把大结局的分镜给画好了,这下子参赛所要用的故事就搞定了呢。”
坐在她对面的他闻言抬头看她,在接触到她灿烂的笑脸跟熠熠黑眸时,不知为何,心里开始发痒。就像是有羽毛在轻轻骚动一样,无法抑制的发胀。
他理解不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异样情绪,却又下意识的把这种情绪给隐藏起来,一派轻松自然的冲她微笑,“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呢,这样栗子姐就不用每天那么拼命了。”
“是呢。”她开心道,“多亏了今天跟凉太一起回家才能想出来这么棒的结局来。”
“……不,我什么都没有做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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