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洛京我就离了洛京,让我在新阳开铺行商就开了铺子,从来未曾逆过她的半点意思……亡妻夏瑞想来也是为了小姐尽忠而死……现下向荣再有了妻儿,只想着他们能平平安安地过活!”
“对了,对了!”,叶向荣静了会儿,从怀里掏了出的一张皱皱巴巴的纸,癫狂地向着凌霜抖动着道:“小姐已放我为良,我已不是叶家的仆人了!”
当日从津华县被带走时,叶向荣脑子一片发懵。但一路行着,再与妻子私下商议,他也想通了一些事情。现在,他是入赘黄家的一名普通良民,对旧主叶家尽忠只是道义,却不是本分。
叶凌霜心下立时明白了叶向荣的选择,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向门外退去。
半掩上的门里,依旧响着大男人时哭时嚎的声响,听着令人心烦意乱。
凌霜立在屋檐下,轻仰着头望着满天飘舞而下的雪花,清亮的眸子不觉浮起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世间恩爱浅,人情薄如纸。
如果说自己那个还未曾谋面也不压根就不想去面对的生父让她厌恶,舅舅叶槿的胆小怕事让她无语,那么现在更重着活生生的新人胜过了枉死旧人的叶向荣却让她失望至极了。
她自小就当了自己没有父亲。在新阳时,叶家唯一的成年男丁叶向荣在某种程度上正填补着幼小孩子对于父亲的想象。
而且她还曾经认为象是向荣舅舅和夏瑞姨那样安享着人间安乐茶饭的平凡夫妻,是最值得羡慕的目标。
只可惜世上的任何感情都经不得试炼。还有世上的男人,想来还是不抱着任何期待,才能看得过眼去……
凌霜轻翘起的嘴角不觉勾起了一抹嘲讽。
“凌霜!”,正打东厢出来的林昀微皱眉头对着前方伫立在风雪中的冷寂少女打了声招呼。
在他身后的侍卫正押着几个被扭缚着双手的壮汉。
”三哥,要出去?”,叶凌霜强打精神,小跑了几步凑到了林昀的跟前。
“嗯!他们供了说是在城里听雨茶楼与幕后人接的头,也说事成后在那儿拿了余钱。我就想着带人去看看!”
虽然可能对方早有撒下眼睛盯着小院,如今说不准早已人去楼空,但为求线索,林昀还是打算去茶楼查证一番。
若是在昏暗的雪夜跟着出门,自个儿纯是添乱的。叶凌霜轻声地道了谢,就恬静地合上了嘴唇。
“我令人收拾了那边的屋子,待预备好了,你就早些去歇着吧!”,将要出发的林昀抬手指了指东厢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温颜交代。
被从屋里带出来的残留匪徒此时正被带分开了两拔,两个被押向门口,而另外系成一串的四个却被拽着锁进了西边厨房旁的一间。
“那是个雌雏儿吧?”,听着一阵的脚步声沙沙地移出院门外,一个被反绑着双手的匪徒咧着大嘴,艰难地对着正在院中央立着的凌霜扭了扭身子。
“老实些!”,一记拳头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倒在地上的匪徒对着被他拖累得东倒西歪的同伴抱歉似的呵呵地笑了两声。
雪渐渐地停了下来,院里铺上的一层皑皑的洁白让夜晚的天色似乎变得比先前更亮了些,静心等待着消息的叶凌霜望着一闪一动的烛火,心思纷乱。
曾被她无比信任的“家人”叶向荣极力想撇清关系的声嘶力竭,让凌霜讨还公道的信心有些动摇了。
妻儿皆遭惨祸的叶向荣尚且选了退避三舍,那些原本就沆瀣一气的新阳官员对着叶家与江家的角力,岂不更要明哲保身地站在了更靠谱的那一边。
而林家……她已害得林家折了一名人手了。
虽然方才她在林昀出门后坚持去祭拜了那位死者之时,几个在一旁的林家侍卫安慰她说他们既已从军就已有生死置之度外的觉悟。但凌霜并不傻,她从那些汉子的眼神中能读到隐忍的惋惜。
幼年母亲曾教过她,将士死于开疆守土的国战才是他们应得的最高荣耀。
象这样因着某家某姓私事而亡,即便军中和林家会给抚恤,但对死者还有他的家人同袍,都应当无法真正释怀。
她根本就不想再带累着无辜的旁人死去,她承受不起……
两行清泪无声无息地滑下了叶凌霜的脸颊。
正在这时,房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叶凌霜伸手快速地抹了下脸,急忙地跑到了门边。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