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岳老爷又惊又喜,急步走向肃文,“二爷二爷,好了好了,真是神了!”心里蓦地一动,那药方恐怕肯定也会有奇效的!“老板娘,再给肃二爷换碗豆腐脑,等会儿我一并结账!”
“哎哎,不用,不用,岳老爷,不敢让您破费。”肃文笑着起身谦让道。
“这?”岳老爷一指那妇人。
“她自己使力,自己把腿骨重入臼内。”
“噢,我明白了,你要剪刀是假,她羞愤是真,调戏是假,治病却是真,呵呵。”岳老爷看看他,又看看那上前施礼感谢的妇人,竟笑了起来。
外面,看热闹的梅香却又挤回那女子身旁,“小姐,那混混竟还会治病,那手法,更是奇了……”
“散了吧,散了吧。”里面,岳老爷却是喊起来,看着少妇一家人千恩万谢随同众人散去,他方才坐到肃文对过,“二爷,刚才错怪了,不知,您这种瞧病手法传自哪家哪派?”
清代胡廷光的《伤科汇纂》,就有这种记载,肃文上世对古籍颇多研究,但他也不说破,“岳老爷,治病本无一法,不能拘于常理不是?呵呵,您方才的意思我也明白,不知有句话,岳老爷听过没有?”
“请赐教。”岳老爷正色道。
“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贫家无孝子,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岳老爷,我没有迹,治病而已,我是君子,你心里却是早存淫念啊!”
他笑着站起来,“多隆阿,进宝,我们走!……怜贫济困是正道,哪有个袖手旁观在壁上瞧!……”
见他们呼啸而去,岳老爷却是老脸一红,不言声结了账,管家却凑上前来,“老爷?那帮混混——”
“什么混混?”岳老爷眼一瞪,“是肃二爷,”他边走边低声道,“看来,还是我们落入下乘了……”
他没注意,一女子就坐在他身边,听完此话,那女子心里也是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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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
外面街头传来打更声,已是五更天了,肃文赶紧从烧得火热的炕上爬了起来。
今天是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也是咸安宫开学的日子。
前日,内务府就送来了腰牌,无论是教习还是官学生,今个都在西华门集结,由内务府的给使令统一带进宫去。
简单擦了把脸,又用青盐漱了口,穿戴整齐,他打开了房门,却是愣住了,阿玛、额娘、肃安、嫂子都站在了正屋里。
“阿玛,额娘,你们这是作什么?”隐约猜到了两位老人的想法,他不由有些感动。
“没事,等你吃饭。”阿玛慈祥地一笑,“快,今个儿是第一天进学,争取早早到,得个好彩头!”
“赶紧趁热吃,你嫂子刚出去买回来的。”额娘也笑道。
肃文一看,好嘛,桌上已是摆满了甜浆粥、小油炸果,额娘要求严,他是知道的,五冬六夏,天寒地热,嫂子每天都得这个时辰起来,今天却是起得更早。
起来后,买来早饭,额娘吃完,还能再眯一会儿,可是嫂子只能站在炕下,冷不丁听着额娘的吩咐。
他感激看嫂子一眼,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慢点,慢点,别噎着,”阿玛也坐在桌旁,自己却不吃,只是慈祥地盯着他,“进学了,要学会慢吃慢咽,将来你们都是要出去作官的人,得慢慢学会官派……”
额娘一反常态,也是坐在桌旁,却不言声,一心听着阿玛唠叨。
嫂子却不敢坐下,在一旁侍候着不断给往肃文碗里添着甜浆粥。
“好了,饱了,走了。”肃文站起身来。
“好好学,学出个人样来,给老佟家增光!”阿玛嗫喏着嘴唇,眼看肃文快要走出去,倚在门上,大声喊道。
肃文感觉喉头一热,他略一驻足,却不敢回头,咬咬牙走出门去。
他不知道,以后无论哪天进学,阿玛都会早早等在桌旁,就在他要出门时,喊上这一嗓子,他也不知道,这慈祥的喊声伴随着他走过咸安宫,走过侍卫府……
刚走出胡同,他的嘴巴一下张大了,惠娴却是不知什么时候等在了胡同口。
“二哥,……今个进学,好好读书,必不致让婶子担心的。”惠娴看看后面站在大门口前注视的一家人,低声嘱咐道,她不说自己,但肃文却明白她的心意。
“放心,回去吧,外面太干冷,快回去吧,回来再说,……我去找你。”肃文心里又是甜蜜,又是沉重,他挥手作别惠娴,匆匆朝西华门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