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欢颜松了口气:“如此算来,王爷,你我真正相识也不过这些时日,王爷文韬武略,必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真正两字咬的极重,意思再明显不过,北堂曜不可能不懂。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北堂曜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下弦月,却是亮的有些刺眼,原来终是不成吗?仍是不愿相信,“阿颜,为何?”
陆欢颜看着他落寞的样子,心中一动,深吸一口气,道:“王爷,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北堂曜挑眉:“自然是真话。”
“真话恐不会好听。”陆欢颜苦笑,忽又想起什么,“如今夜深,随时夏日到底山顶寒凉,王爷你……”
北堂曜挥手打断,这时候哪里顾得上多穿什么衣服,却不放陆欢颜解下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看着面前一双小手捧着件女子的外袍,北堂曜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什么时候柔弱到这个地步了?有心拒绝,可是随着夜风飘过来丝丝的香气,都是少女的馨香,却叫他开不了口。
陆欢颜见北堂曜脸色有些古怪,扯了扯唇角道:“你身子不舒服,若是着凉更加不好,披上吧,反正也是夜里没人瞧见的。”见人还是不动,陆欢颜干脆抖开衣服迈步绕到他身后,将外袍披在了北堂曜身上。
香气扑来,是桃花香,北堂曜心里想着,使劲抽了抽鼻子,却只觉得空气里都充满了这个味道。木木的转头,刚好瞧见垂着眼帘给自己披衣的陆欢颜,挺直的鼻梁,尖尖的鼻头,粉红的双唇,一瞬间都近在咫尺。北堂曜只觉得身上的血液瞬间都冲到了某个部位,脑袋就有些发懵。
陆欢颜一无所觉地披好袍子便闪身仍旧回到原来的位置,北堂曜心中一空,抬头细细地看了过去,一寸一寸地,仿佛对面是个举世无双的珍宝一般。然而,此刻对于他而言,这个珍宝确实是举世无双,更是求而不得。心中哀叹,却仍旧不死心地问:“真话是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陆欢颜点点头,理了理思路,忽然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好说,便道:“其实很简单,王爷,我只是怕。怕你的身份地位,怕我的身份地位,就这么简单。”
北堂曜轻咳两声,道;“阿颜,我只是个不太得宠的皇子,你担心什么?我不懂。”
我只是个不得宠的皇子。这句话太熟悉了,上一世北堂昭就是这么说的,她听了之后满心怜惜,她知道自己对北堂昭一直是怜惜多于爱恋,以至于后来登上地位北堂昭厌恶于她,厌恶于她的怜悯和高高在上。可是他却忘了,当初是谁可怜巴巴地摇尾乞怜来着,当初又是谁装的高洁儒雅,仿佛受尽委屈的受害者,求怜悯博同情来着。陆欢颜咬住牙,紧紧握起拳头又骤然松开,好在都过去了。这一世,她要护住家人,要守住本心,要过不一样的生活。所以,就从现在开始,与皇室断绝关系吧。虽然她十分感动,真的十分感动,但是她要拒绝他了啊啊啊啊啊。
“王爷,无论你得宠与否,终究都是皇子。”陆欢颜抿抿唇,坦然地望着北堂曜,“说的直白点,江山都是你家的,你也并非没有一争之力,只单看你的想法而已。而我,却还要顾念家中亲人,父亲和长兄一直是武将,不能为了我失了纯臣的姿态。谢家是我的外家,我的大表姐如今是太子妃,舅舅虽然如今只在东南水军,但我却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连累他们。你,懂吗?”
北堂曜有些惊讶,他是没想到陆欢颜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他原以为小丫头不过是觉得皇室中人心机深沉罢了。不由得有些怔愣,望着对面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月光映在里头恍如星光闪烁,叫人宁可沉醉其间。“这些是你自己想的?”
陆欢颜眨眼:“是我想的,你可以说我自私,但是人活着不能只为自己,不是只有自己过日子的。我今日说了这么多,已经是大大的逾矩,还望王爷海涵。”
北堂曜定定地望着陆欢颜,终于开口问道:“那么,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呢?”
陆欢颜对着北堂曜敛衽下拜,道:“阿颜祝王爷从今后身体康泰,福寿双全,愿王爷寻到良人,心想事成。”说完,由着北堂曜将自己扶起,抬起头望着远处的山峦,轻声道:“至于阿颜自己,若是足够幸运能得一有情人,便相携白首,顾盼无他。若是不能,那也要家人安康,平安喜乐,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