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怎么样的人,她也不敢去想了。
难不成自己在他心里,真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无聊时拿来解闷,有事了又一脚踢开?可是三叔,自己的血缘至亲之人,竟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家十年一声不吭,甚至他都从未想过来见自己一面?
陆欢颜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原本重生的优势就微薄的可怜,这会更是平添一种茫茫世界孓然一身之感。说不出来的困惑茫然,说不出来的酸楚难过。
院外传来脚步声,是谭义守熬了药端过来了。陆欢颜猛地站起,提起轻身,一跃而起到了房顶之上。待陆冲听到动静,和傅流年推门出来,只见到了谭义守端着药碗走进院子。
傅流年举头望了一下院子四周,问谭义守:“老谭,刚才你进院子有没有见到什么人?”
谭义守摇头,看了一下二人身后,问道:“小姐呢?属下给她熬了红枣莲子羹,要不要端过来?”
傅流年面色大变:“你说什么,阿欢来了?人呢?”
谭义守皱眉,仍是答道:“属下按着主子的吩咐将小姐带到院子外,便去了厨房看着熬药。小姐说她自己进去。”
陆冲面色沉重地看了傅流年一眼,问谭义守:“你说带阿颜到院子外,是多久之前的事?”
谭义守看了一眼手中的药碗,道:“便是这碗药刚下锅没多久,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吧。”
傅流年又问道:“阿欢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谭义守摇摇头:“属下没有问,只不过小姐是和安夏一起来的。在外面的时候,安夏也要进来,属下没有答应。”
“安夏,安夏……”傅流年喃喃自语地转身进了正厅,“老谭,你去传信给季寻,要他速来见我!”
谭义守将药碗放到边桌上,道:“主子趁热喝了药,我就走。”
傅流年无奈看他一眼,伸手将药碗端起来,也不顾那药正是热的烫嘴,仰头一饮而尽。陆冲在旁看着,忍不住心中酸楚,他这徒弟,原本不该过这样的日子,可如今,瞧着他一头银发,陆冲心里叹气,可是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谭义守似乎习以为常,并没有劝他等药凉一凉再喝,见他喝完药,便收了药碗告辞离去。
傅流年捏着拳头坐在椅子里,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地有些可怕。
陆冲叹了口气,道:“刚才也是我大意了,原以为这个地方没人知道,想不到竟然还是被查出来了。”
傅流年扯了扯唇角,道:“你不也是很轻松地找到这里了?安夏是探查消息的顶尖高手,只有他不想查,从没有他查不出的。若不是季寻,恐怕他早就找到这里了。”
陆冲点头:“你原就没想一直躲着阿颜,只不过,哎,也不知那孩子听了多少去,她默不作声地跑了,想来是心里有了疙瘩。你还要见她吗?”
傅流年沉默良久,忽地一笑,抬头道:“见,怎么不见?只不过,这件事要好好筹划一番。”
说着,转头去看陆冲,目光炯炯地望着他道:“这回,师父你要帮我才行。”
陆冲虽然疑惑,却也点头:“你说吧,如何帮?”
傅流年走到门口,看着院中的树影,微微一笑,而后决然道:“壮士断腕,以全其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一阵风吹过,阳光下的树影斑驳摇曳,脸色苍白的青年目光坚定又迷离,仿佛放下心中执念,又仿佛还持有那么一丝希冀。世事如棋,举手无悔,既然做了选择,那么无论什么样的后果都要有决心承担。
他只是不知道,自己今日的这个决定,会不会伤害到那他一直都小心翼翼地藏在心里的人,而当她发现真相的时候会不会因此伤心。而如果自己见到她难过,又是不是会后悔呢?
陆冲望着他,那一头银发在阳光下险些晃了眼。当年还是个奶娃娃,被自己抱在怀中,因为在娘胎里中了毒,险些就要活不下去。
如今却已经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主意,再不是那个病弱的小孩子了。陆冲心里百感交集,或许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他并不再需要自己了。或许自己真的该放下了,放下她,放下那份不该有的念想,那份不该继续的执着。
傅流年转过头,深深地望进陆冲的眼中,忽然笑了一下。那一刻,陆冲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实在是太像了!他有多少年没有见到过这笑容了?十年,还是二十年?也许是一辈子吧
陆欢颜回到琉璃巷,并没有跟安夏提起刚才的事,便带着有缘离开了。
一路出城前往京郊马场,陆欢颜忽然对有缘道:“你现在回去,找方笑天,就说我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捉拿季寻。要活的,留口气能问话就成。”
有缘震惊不已,忍不住问道:“小姐,是不是堂主出了什么事?”
陆欢颜摇头:“师父没事,有缘,不要问、不要想。你只听我说的,以后我会跟你讲清楚原因的。”
有缘强压下心中惊骇,点头道:“小姐不用跟奴婢解释,奴婢这就去跟方管事说。”
陆欢颜道:“去吧,叫笑天盯住了人,最好今晚就动手。用咱们自己的人手,不要惊动堂里。季寻功夫不弱,到时候我也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