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寒笑笑:“阿颜,其实很多事你只是看到了表面,很多事你都不清楚,很多人你也不了解。比如你身边的这个人,你真的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北堂曜皱眉,陆欢颜却拦住他,对江落寒道:“这些好像都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漕帮里有多少你的人,你自己清楚。”江落寒道,“难道王爷会不知道?”
陆欢颜讶然看了看北堂曜,发现他果然神色有些奇怪,想问却又有些犹豫。
江落寒依旧抬头望着月亮:“我的命可以给你拿去,但不是现在。我还有事要做,等我做完自己的事情,我会去找你,到时候你要杀要剐,我不会迟疑半分。”
“你到底想说什么?”陆欢颜有些不耐,“难道我现在要杀你,你就跑的了吗?”
江落寒摇摇头:“阿颜,其实……”
“噗!”
是利刃穿透肌肤的声音。
陆欢颜和北堂曜几乎同时看到一根羽箭从河对岸破空而来,目标正是江落寒。
但是他们都来不及阻止,甚至连提醒都来不及,再低头看时,江落寒的胸前露出了一截发着幽蓝色光芒的箭头。
北堂曜纵身跃上岸边一只小舟上,运起内力让小舟直直地滑行向对岸。
陆欢颜却没有动,她扶着站立不稳的江落寒,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江落寒吐出的鲜血落在大红色的衣服上,他笑了笑:“所以我喜欢穿红色的衣服,就是流了血,别人也是瞧不出来的。”
陆欢颜抱着他的头,有些心酸:“你别说话了,我带你去找人医治,你知道鬼医谭义守吗?他肯定能治好你的。”
江落寒躺在她怀里望着月亮:“今晚的月色真好。阿颜,我送你的东西你是不是一直都没有打开看过?”
陆欢颜一愣,抱歉地笑笑:“我,记不清了。”
“没关系,回家就去看看,那是我的一片心意,希望你能平安喜乐。”江落寒闭了闭眼睛,“你要小心北堂曜,他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他有很多事,很多秘密。就算,他对你好,可是,他能保证永远对你好吗?”
“为什么这么说?”陆欢颜道,“你还是别说话了,你忍一忍,我带你去治伤。”
江落寒扯住她的胳膊:“不用了,其实活着对我来说并不比死更轻松。你下了堂主令要我的命,我把命给你,这不是刚刚好。”
“可你刚才说你还有事没有做完!”陆欢颜流着泪道,“你不能死啊!”
“你这是为我流的泪吗?”江落寒抬起一只手,接住一颗即将滑落的泪珠,细细地看了看,忽地放到嘴唇上舔了舔,“想不到你也有为我流泪的一天,我真是,心满意足了。”
“你别这样!”陆欢颜晃着他的头,让他清醒一点,“你别睡,你坚持一下,你这伤能治好的!”
“这毒是孔雀胆,解不了的。”江落寒说着话嘴里都止不住地冒出血来,“暴雨梨花针,是那个人给我的,那是他祖父留给他的东西。这个,给你,你,拿去。”
陆欢颜从他手上接过一个小小的玉佩,正面是一个“漕”字,反面则是一个“江”字。
“这是?”
“阿颜,漕帮虽然差不多散了,可是,帮里的兄弟,还都没有着落,我对不起他们。只能拜托你,将他们好好安置。”江落寒脸色越来越白,眼神也开始涣散,唇色越发地青紫。
陆欢颜皱眉:“你能不能不要死?”
江落寒惨然一笑,忽然好像很有精神似的撑着坐起了身子:“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我做了太多的事,希望她能快活,也希望你将来能够平安。”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可以吗?”陆欢颜问道。
江落寒点点头:“你说。”
陆欢颜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江落寒的脸,问道:“一直指使你的人,是不是太子?”
“哈哈!你果然还是猜到了。”江落寒想笑却又吐出一口血,他扶着陆欢颜的手,缓缓站起来,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轻声道,“今晚的月色可真好啊。”
说罢,只见红影翻飞,“噗通”一声,江落寒竟然跳进了卞河中。
“啊!”陆欢颜惊叫一声,却是阻拦不及,眼看着他被湍急的水流冲走而无能为力。
北堂曜也从小舟上跳上岸:“怎么回事?”
“他跳下去了。”陆欢颜指着水流的方向,“希望他不会有事。”
北堂曜道:“看那箭头的颜色,应该是孔雀胆,那种毒见血封喉,没救的。”
陆欢颜抬头看他,旋即移开了视线,轻轻点头。
“河对岸有没有发现?”
北堂曜挑眉:“什么人都没有。”
陆欢颜叹口气:“咱们回去吧。”
北堂曜点点头,轻轻将人牵住,道:“事已至此,你不要太过挂心。江落寒为人所用,必然知道什么是兔死狗烹,这是他选的路。”
“是啊,他选的路,可是他为什么要选这样一条路呢?”陆欢颜喃喃地道,“以至于,死对他好像都是一种解脱。”
“别想这些了,你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咱们赶紧回去看看吧。”北堂曜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