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可惜的是,梦想终归是一场梦。
在万历这种年头,白脸书生混得还不如野鸡,一点出路都没有。真正有出路的就是当兵打仗去,但是兵荒马乱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风雨飘摇。养一个兵爷浪费钱不说,还动不动就会死在战场上,当时候别说八抬大轿赎身了,自己还得倒贴钱给死尸装棺入殓。
记得那年京城里下起了十年一遇的暴风雪,整座城都快被雪给埋下了。街道被齐靴的雪覆盖着,天上的雪好像抖棉花一样飘下来。按照这样的下法,不出几日京城就变雪城了。
那天夜里,街道上灯火星星点点、不明不暗。
隐隐约约能看到有几个人朝着媚仙楼走来,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酒气。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家伙,不是刀就是剑。
那时已经颇有名气的柳红玉,便被这伙人给纠缠上了。
但是柳红玉一直是卖艺不卖身,媚仙楼的老鸨也没辙了,眼看一朵花就要糟蹋在这伙人手上。柳红玉在角落里缩着身子发抖,也不知道是被那一伙人吓得还是被这鬼天气冻得。
正绝望着,柳红玉听见围在身前的一伙人身后起了几声呼啸,就听见他们骂道:“怎么回事啊,我们这还没泻火呢,就有人也想来分一杯羹啦,啊哈哈哈——”
众人一齐大笑了起来。笑完,那伙人为首的一个大汉,扛着刀看向后边,心里颇为不爽,他倒是要看看是谁在触他的霉头。
走出几步,就看见前面朦胧的光下,走出来一个小白脸模样的俊秀男子,手里提了一把刀。
这人,正是许显纯。
柳红玉看过去,许显纯对着她微笑一下,那是柳红玉第一次为一个男子如此紧张。那一伙人操起家伙来,就嚷嚷道:“宰了这臭小子!”
柳红玉听着前面的动静,吓得她捂上了眼睛。
刀声、剑声、桌椅打破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过了有两柱香的功夫,就什么也听不到了,四周只剩下了所有青楼女子跟浪客们屏住呼吸的心跳声和楼外雪花落地的声音。
接着,柳红玉听到了‘当啷—’一声兵器掉落在地上的动静。她睁开眼睛,看到许显纯朝着自己走来,身上血迹斑斑,而地上,倒了一地的尸体。
冷风吹进屋里,柳红玉的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见许显纯全是血迹的脸庞上露出了雪白的笑容:“没事了,我在呢。”
柳红玉点了点头,扶墙站起来,这时许显纯摇晃了下身子堪堪要倒下去,柳红玉赶忙跑过去扶住他。
外面下着鹅毛大雪,而两人的身上却透出滚烫的温度。柳红玉忽然紧紧抱住了他,把头贴在了他的胸前。天地间,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可笑的是,时间,终究还是改写了这一切。
......
红封教堂口,一名行色匆匆的弟子赶来,找到了智多星吴应,低头过去轻声说了些什么。随即,吴应摆了摆手,让他离开了。
郑清房间的门被推开,吴应身上的披风被下人取走挂起退出去后,恭恭敬敬的站在郑清的跟前。
此刻,郑清正坐在案桌前,思绪纷乱,头发被抓的乱糟糟。青帮的事情最近搞得他一阵头疼,偏偏又想不出什么好的计谋来。曾几何时,他多么希望青帮只是做梦的时候出现的,可偏偏就是真的。搞不垮青帮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郑清是茶也喝不下、饭也吃不香。
“帮主,有下面的弟兄看到老九跟青帮帮主姬郁非以及一名青帮核心头目级别的人在媚仙楼碰面,三个人一边喝酒一边吃肉,相谈甚欢,老九离开的时候还是青帮帮主姬郁非笑脸相送...”
“啪——!”手上的狼毫被郑清狠狠拍在桌上,冷冰冰的模样,“你说的可是真的?”
“所见所闻…句句属实,如有捏造,愿遭天打雷劈。”
吴应信誓旦旦的说道。
郑清看着吴应的眼睛,看不出一丝波澜来,应该没有说谎。
“他...”案桌前,郑清阖上眼帘,脸色阴沉如水,短暂的沉默过后,“我原本也拿捏不准九弟到底是否忠心于我,呵,现在看来,他是把心思都放在青帮身上了。原本只是想给他一点教训罢了,如此看来,我也是留他不得了。”
“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先出去吧。”郑清压着怒气说道。
吴应告一声辞,退了出去。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嘭的一声,案桌被郑清猛地掀飞,笔、墨、纸、砚被摔得四处乱滚。他气鼓鼓的坐回太师椅上,盯着地上凌乱的杂物,声音发狠:
“为什么,为什么青帮会崛起?还不都是因为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人!”
“老九,你在逼着我杀你啊!”
“青帮、姬郁非、丐帮、曲南陵!既然都要逆着我——”
轰的一下,袖袍猛地向前一拂,杂乱的物件噼里啪啦砸在木架、窗户上,郑清红着眼睛,心情浮躁、暴怒的看着案桌:
“那你们都给我——去死吧!”
门外,吴应迟迟没有离去,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