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一把抓起烟袋锅,一把想给它掰折了,肃文大喝一声,“住手,信不信我再让你拿五千两银子,”他笑着一把抢过来,“这是我老丈母娘的呢,我得全须全尾地还回去。”
“二爷,这,让我说您什么好呢,”那掌柜的脸上再也笑不出来,他看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的阿里衮,“怪不得都称呼您内城净街虎呢,您这事干得也太缺德了。”
“缺德?我五行缺木,就不缺德,缺德的是你们!”肃文一下板起脸来,“你们当铺白花花的银子往里流着,里面的勾当你们比我清楚,告诉你们,爷这叫打富济贫,”他突然又笑了,“济爷自己的贫!”
他拿起烟袋锅,抬帘往外走,两个侍卫也不拦着,那阿里衮却站起来,“你往哪里去?银子——”
“我还能往哪去啊,回去等着太后处罚我呢!”肃文笑道。
“银子!”阿里衮这个章京也不富裕。
“呵呵,我适才就说了,五千两银子,是您自愿掏的,我拦也拦不住啊,谢谢来,副总裁!再说,我不是给您送过肥皂吗,顶了!”肃文坏笑着一拱手。
“那几块东西值五千两!?”阿里衮已是气坏。
“别人不值,可是给您就这个价,因为他们是我的老师,你,不是!”他又看看目瞪口呆的掌柜的,“你适才说我什么?”
“没什么!”那掌柜是地道的买卖人,这事过去就过去了,银子一分没少,虽然不是肃文拿的,他再不想招惹这一肚子坏水的净街虎。
“你叫我净街虎,唉!”肃文神情一黯,“去你大爷的,今儿,我这虎,竟被犬欺了啊——”他拉长调门,看看阿里衮,竟是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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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起雨来,不提肃文赶回咸安宫,慈宁宫里,宏奕正坐在杌子上说着话,那宣光帝的皇后郝舍里正给太后捏肩捶背,笑着听着这母子二人对话。
炕下还坐了一干子嫔妃,也都静静不语,只听得间歇那大金自鸣钟不紧不慢的“喀嚓”声。
“母亲,”宏奕却继续温言絮语,“这肃文只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孩提心性未减,平时里舞刀弄枪惯了的,下手没个分寸也是有的。”
“孩提就不懂道理吗?”太后却是一下驳了回来,“先前瞧你的面子,我就不跟他计较了,且说那天太监宫女不该在天街上围观的,就让他给李鸿君赔个情就完了,可是,他竟还动起手来,把个李鸿君的牙都踢掉了两颗。”
太后竟是站起来,走下炕来,“这样的学生,就是将来作臣子,也是桀骜不驯,前朝年学尧,那也是名将,不也是……有才气的人多了去了,我大金国人材济济,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不多,你要留着他,将来给你惹出大乱子来呢,我还不是为你好?”
“皇后,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她转身看看赫舍里。
赫舍里冷不防太后说到她身上,她赔着笑,“太后说的是,可是啊,六叔就是爱才,不过,就是皇上也常提起这孩子,毓秀这孩子也难得一直夸奖他,对了,他现在还是毓庆宫的伴读呢。”赫舍里温婉地说道。
“说起皇上,我倒忘了,我听说他把皇上赏的千里眼竟给当了,换了银子,他拿皇家威严当什么了?你们说,这等不忠不孝之人,还留着他作什么?”太后竟是有些发怒。
“这咸安宫,儿子还当严加管束,对肃文,母亲一向宽仁,还是留他一条命。”宏奕也站起来,赔着笑。
“唉,按理说,后宫不得干政,我这也不是干政,打了李鸿君就是打了慈宁宫,你这作儿子作媳妇的不替我着想也就罢了,怎么还一个劲地往外拐呢?”
一句话,竟是连皇后也扫了进去,赫舍里赶紧站了起来。
太后叹口气,“也罢,既然你们这么看重他,我就再放他一次,死罪可免,着发配到……”
“母亲!”宏奕叫到。
“唉,”太后看看宏奕焦急的脸,“那,也免了吧,那就……,掌嘴五十,撵出咸安宫,赶回家去吧!”
宏奕还想再说什么,“我乏了,你们也都跪安吧。”太后闭上了眼睛。
宏奕无奈,赫舍里却向他打个手势,他叹口气,走出屋子。刚出得慈宁宫院子的垂花门,成文运就小跑着过来,“王
爷,适才查清了,肃文并没有当皇上赏的东西。”
“噢?”宏奕脸上波澜不惊。
“他当的是他老丈母娘的烟袋锅。”成文运笑了。
“烟袋锅?当了五千两银子?金子做的?”宏奕的好奇心马上被勾起来。
“不是,就是普通的烟袋锅,呵呵,这小子,忒损了。”成文运也陪着笑。
“唉,”那宏奕竟是一声长叹,“晚上,你带着肃文到我府上吧。”
“那太后怎么说……?”成文运小心翼翼地问道。
“死罪免去,活罪难逃,在咸安宫前掌嘴五十,撵出咸安宫去。”宏奕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