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正在逐渐降临,已经是十一月。太阳落山要比夏天早上许多,放暗的天光下似乎,山林里面似乎有许多人。因为天上的鸟雀,胡乱的飞舞却不敢降落。
“杀!”罗成一扬马槊,不管怎么样。就算是杀到天边,也要把王玄应抓回来。这个王玄应不是人,是军功是爵位是大唐皇帝的欣赏。必需要抓住这个小子,罗家的未来需要用他的血染得红红火火。
天色朦胧间,山林里面钻出来的人越来越多。靠近郓洲城的防线,似乎传来喊杀声。罗成知道,这是李建成派出军队接应自己。可想杀回去跟援军回合,却已经不可能。路上到处是山林里面钻出来的敌兵,也不知道有多少。好像怎么杀都杀不完一样,这个时候罗成有些后悔。自己追的太急,现在援军距离自己怕是有十几二十里远。这个距离,足矣是生死距离。
马槊上穿了两个人之后,马鬃拧成的槊杆再也擎受不住如此大的力量。罗成爆喝一声,马槊折成两段。罗成松开双手,银光一闪横刀就出现了手里。挡开一杆刺过来的长矛,顺势将那军卒的脑袋劈成两半。
不知不觉,身边的队伍已经被冲散。跟随自己的,只有罗家的数十名家将。横刀不断的劈砍,黑暗中箭矢带着风射过来。不断有家将坠落马下,只要有一个人掉在地上。黑暗中的那些人就像是闻见血腥味儿的蚂蟥,无数长矛死命的往人身上戳。不戳上百八个窟窿,绝对不会停手。
“杀回去!”罗成现在手里拿的是连枷,横刀刚刚卡在一个人的脖子上。锯子一样的横刀,再也没能抽回来。
连枷砸碎了一个偷袭自己家伙的头颅,该死的老天。今天晚上居然没有一点儿月亮,还真是月黑风高的夜晚。云浩说过,这样的夜晚适合杀人。
一杆长矛毒龙一样从黑暗中钻过来,罗成一扭腰。长矛从肋下穿过去,锋利的长矛划断了束甲牛筋,好几片甲叶子掉落到了地上。
罗成顾不得许多,甩手连枷就飞了出去。接着手一抓一带,长矛就冲尸体的手里被拽出来。有了长矛,罗成心里镇定了一下。毕竟自己的拿手本事是罗家枪法,有了这杆长矛,罗成觉得自己有七成把握冲回到唐军阵营之中。
天光完全散尽,天黑得像是墨。倒处都是黑色,似乎还起了雾。能见度已经降到了最低,罗成甚至连自己往哪里冲都不分辨不清楚。只能凭借喊杀声,知道哪里是在交战!
没人点火把,这时候点火把纯粹就是作死的行为。每一个点火把的人,都会成为羽箭吸引器。就算你有坚固的铠甲护身,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强弩,也会收割你的性命。
黑暗中遇到了几波人,也不知道是友军还是敌军。反正只要遇到人,罗成就得撕杀一阵子。几次之后,罗成学乖了。专门找安静一些的地方走,至少这里不会遇到敌兵。自己再也不是几千唐军的统帅,身后只有十几名没有死的家将,现在逃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该死的雾气,连星空都有些看不清楚。想借着星光确定方位,根本不可能。只能避开鼓噪呐喊的地方,专门挑拣没有声音的地方走。罗成感觉这仗打得窝囊,一种被人算计了的感觉油然而生。想起云浩拉着自己的战马,罗成就后悔的想拿脑袋撞墙。
战马在齐膝深的荒草中穿行,慢慢的罗成感觉到一股股热气扑脸。摇了摇脑袋,确定这不是幻觉。附近有暖泉,一定是暖泉。这他娘的就不是什么雾气,这是暖泉发出来的蒸汽。
“停!”罗成断喝一声,他感觉到浓烈的不安。这种不安是战场撕杀积累下来的感觉,刚刚被重兵包围,他都没有这种汗毛炸立的感觉。
“快走!”罗成对着家将一声喊,然后就拨转战马。
走不了了,十一月的地面冻的是很硬。甚至连河便的淤泥,也被冻得很硬。可暖泉流经的地方是个例外,温暖的泉水不断滋润着大地,让淤泥不会上冻结冰。
当发现战马的膝盖已经陷进淤泥的时候,罗成的心就好像坠入了冰窖。战马想拔动双腿,可每拔动一次都会花费巨大的力气。带来的结果就是,越陷越深。当淤泥已经快到马肚子的时候,罗成绝望了。这样的地方,就算跳下战马也会被淤泥困死。要知道,自己这身铁甲足足有六十斤。
“少爷,陷住了!”家将们疯狂的怒吼着,可却没有任何办法能将罗成弄出来。因为,他们也或深或浅的陷在淤泥里。
黑暗中忽然挂起了一阵风,多年战争经验告诉罗成,那不是风是大批弩箭同时发射的声音。云浩的军营里面,那些杀才就是这么干的,这声音他很熟悉。
无数箭矢在黑暗中组成了一道墙,随着一身叮叮当当的声音。罗成感觉到被好几股巨大的力量撞到,肋下传来钻心的剧痛。那里的甲叶子,刚刚作战的时候损失了几块。
身后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这是家将们的惨叫声。想挥动长矛格挡,可四面八方到处都有弓弩射过来。中间夹杂着强弩的箭矢,这种弩箭可以穿透他的铠甲。不过并不能射穿,入肉不过寸许而已,要不了命。
黑暗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射箭,反正罗成的身上总是能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有些箭矢被磕飞出去,有些箭矢却扎在了身上。
“前进!前进!”当云浩知道接应的军队受到了强硬狙击的时候,他就知道哪里不对劲儿了。这是一个圈套,而王玄应就是他妈的一个诱饵。好深的心机,好狠的手段。
李建成的脸色非常难看,催促着军卒赶了两天的路。现在,他不得不命令疲惫不堪的军卒向黑暗中进攻,解救不知道死活的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