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纸鸢,太叔奂就是那个牵引摆布纸鸢的人,她要想摆脱束缚,首先得断了线,而那条线,就是她的命。
沉默了太久,就在太叔奂失望的以为宁朝来不会说话之际,宁朝来开口了。
“我做了很多个梦,”宁朝来说,“但我只记得一个。”
“嗯。”太叔奂点点头,还是将宁朝来的手包裹在他温暖的掌心,温柔道,“朝来说说梦里的事情吧,我会认真听着。”
梦那样长而杂乱无章,可笑并虚妄,宁朝来才不会从头至尾讲给太叔奂听。
她只说,“少桥如今还在边疆辛劳,这个时候让他回来,会不会让人说闲话?”
“朝来是想见一见少桥吗?”太叔奂问。
他已经全力放松语气说话了,可话从嘴里出来,还是讲他的心情表达得一清二楚。
宁朝来这个时候要见徐少桥,存的到底是见徐少桥最后一面的心态。
要见徐少桥没那么困难,只要一封书信,徐少桥便能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太叔奂只管应承了就是。
可,要是宁朝来因为他的应承而心甘情愿的等死,没有了努力活下去的念头可如何是好。
太叔奂的指腹一遍又一遍的摩挲在宁朝来的手背上,感受着宁朝来的瘦骨嶙峋。
“很为难太叔将军吗?”宁朝来问。
太叔奂回答,“边疆正是多事之秋,暴乱不止,少桥一时抽不开身,朝来再等上两个月,等事态缓和了,少桥便能回来了。”
宁朝来的眸子暗淡下去,木讷的神情里又多了一份无奈的释怀。
“紫竹楼的雪也该停了,像是好几年没有回去过了一样。”
宁朝来这话,是想表达她想回紫竹楼看看。
太叔奂再次拒绝,“紫竹楼的雪没有停,还在下。等到启娘回了长安,雪停了,我便让启娘陪着朝来一道儿回紫竹楼看看。”
宁朝来也看明白了,除了将军府,她是哪里都去不得,太叔奂就怕她平白消失了,就算时时刻刻盯着,也担心她会上天入地,突然没了踪影。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太叔奂,居然真的被吓怕了。
“我饿了,想吃桃花酥,七分桃花三分酥。”宁朝来拨开太叔奂的手,坐回到床边。
太叔奂对芍药道,“还不快去准备?”
芍药为难,“大人,女公子,这还是寒冬腊月,不到春天,寻不到桃花,做不了桃花酥。”
太叔奂只是看着宁朝来,她不喜欢甜食,在将军府住了一段时间,从不碰什么糕点点心,此刻嚷嚷着要一份那出不来的桃花酥,是想表明什么?
宁朝来穿着大氅躺回到床上,不苟言笑道,
“将军府与其他地方不一样,其他地方没有的东西,只要将军府需要,就能找到……一如,太叔将军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到。”
不是指望着解了千机的毒,救回她的命吗?那就先将她要的这桃花酥做出来再说。
太叔奂摆手,看着芍药,“总有一休桃花是凌寒盛开的,安排人去找,务必将女公子要的桃花酥做出来。”
宁朝来不信他,他却不能不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