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摇旗的脸色依然是阴沉,他提醒田见秀道:“这吴屠夫如此布置,倒有些引我们去攻的意思。咱们千万要慎重,莫要上了吴屠夫的当!”
可田见秀的心中暗自有些不屑。以前的田见秀一直很佩服郝摇旗的见识和狠辣,可今天赫摇旗的表现却让这种印象淡化了许多。虽然赫摇旗说的有些道理,硬攻是会有不小的伤亡。可是田见秀动用的都是炮灰,真的有什么损失,闯营也不会怎么心疼。可万一攻进去了,那就是一场大胜,闯王的担忧也将会小上许多。
“冲到了对岸,打破了官狗的栅栏,所有的人都能进入老八队,家人也都能吃饱饭。首先冲进去的十人,都升为百人队队长;前一百位的,都赏酒肉,去洗衣营那里乐呵三天。”
农民军的动员,使得欢呼声是更加响亮。那些将要冲锋的流民,脸上都是有种很狂热的神色。在闯营之中,这些流民最起码从快要饿死的境地,变成了有一口饭吃,而在这地狱般的世道之中,能有口饭吃,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而这些流民并非不知道自己是炮灰。但为了这口饭,这炮灰当也就当了,如果能在这次炮灰生涯中活了下来,那就不仅仅是自己能吃饱饭了,而且还能让全家吃饱。这简直就是“神仙”般的待遇了。
虽然是做炮灰,可平时连这种做炮灰的机会都没有。既然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那每个人都是很兴奋。如果死了,那就死了吧!这样的世道,死未必不是一种幸福的解脱。
号炮一声响,流民们争先恐后地冲下了河。他们分成了两队,前面的举着刀枪在涉水而过,而后面的几千流民赤裸着上身,用麻袋甚至自己的上衣包裹砂石,接着扔到河中填埋着,要为自己后续的骑兵冲锋开辟道路。
“装填弹药!”
“检查火绳!”
“稳住!听号令射击!“
……
站在第一排木栅栏后的火器统领们有条不紊地发布着命令,他们都紧盯着木栅栏前方做好的标志,那里离木栅栏有五十步左右,正是火铳能发挥最大威力的射程距离。
流民涉水的速度并不快,可他们的声势却相当浩大,所有人都是撕心裂肺地嚎叫着,以此来为自己壮胆。而在木栅栏后面的汝宁军却是一片安静,他们就等着那些流民进入到死亡地带。
“发射!”
木栅栏后面的火铳爆豆般地打响了,一时间所有嘈杂和喧闹,全被这火铳的爆响掩盖住了,涉水的农民军顿时倒下了一大片。
可那些流民并没有被吓倒。倒下了一个,后面的人却并没有被吓退或是躲避,反倒是前赴后继地继续向前冲去。
眼见着流民一排排的倒地,田见秀的脸色也开始阴沉了下来。他看了赫摇旗一眼,感叹道:“老赫!你说的对。这吴屠夫的火器确实犀利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