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了。
曾渔忙道:“四喜,这位师姑就是这里的院主,我已向她求水喝。”见四喜手撑土墙要站起来,赶紧上前搀了一把。
四喜站直身子,觉得额头和膝盖比先前更痛得厉害了,口渴得难受,喉咙要冒烟,看少爷那样子显然一直未睡,这小奚僮便向那女尼作揖道:“这位女菩萨,行个方便吧,让我家少爷进院找张小榻休息休息也好,我四喜就在外面待着都可以,我家少爷可是要去赶考的,休息不好可不行啊,阿弥陀佛,女菩萨,行个好吧,咳,咳——”
四喜觉得自己连累了少爷,很内疚,他一个小奚奴在乎什么颜面呢,所以低声下气相求,只想让少爷能有张栖身之榻休息,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四喜咳嗽起来。
女尼心生怜悯,这书生也不过是二十来岁,书僮更小,便道:“请随我来,贫尼找个地方让你们主仆歇息,但请莫要喧哗,明早立即离去。”
四喜大喜,曾渔也不想待在这墙根下过夜,栀子花虽然香,蚊虫却也不少,这样的况味很难消受,忙道:“多谢师姑,我二人天一亮就走。”
女尼“嗯”了一声,手里灯笼划了半个圆,掉头向院门走去。
曾渔搀着四喜跟上,四喜转头看着卧牛石边的书笈和包袱道:“少爷,还有行李。”
书笈也就罢了,包袱里有银钱,虽说搁在这里片刻工夫不见得这么巧就有人顺手牵羊拿走,但还是小心为上,已经够落魄了,可不能雪上加霜,曾渔抓起包袱挽在臂弯,与四喜跟着那女尼进了院门——
正好那少女碎步出来,有些惊讶道:“娘,你肯让他们进来了!”
女尼道:“让他们二人在茶寮草堂过一夜,明rì一早就离开。”
少女有些欢喜,轻笑道:“娘心地真好,我就知道娘不忍心的。”
女尼道:“不要啰唣,你带他二人去。”把手里的灯笼递给少女。
少女答应了一声,接过灯笼对曾渔道:“书生请跟我来,小书僮走路小心些,莫要再跌到,这里有台阶的。”又道:“轻声些,莫吵醒严婆婆,不然就闹因翻天了。”
主仆二人答应着,跟随少女绕过一座大房子,又走过一个小院,到了一处房子前,看屋檐有披垂下来的茅草,少女道:“这就是茶寮了,我娘饮茶的小室,你们二人就在地上将就一夜啰,地上铺着篾席的,喏,这是你们的葫芦,早知道你们要进来就不必盛水了,这茶寮里就有水。”
少女语速不快,语调温柔,声音很是悦耳,又问:“那盏鱼灯笼呢,哦,还插在墙上啊,我去取,这盏就留给你们了。”
曾渔道:“我随小姐一块去,我有书笈还在门外,要搬进来。”
依旧是少女提着猫灯笼,曾渔跟在身边走出院门,从土墙缝隙中拔了那盏鱼灯笼交给少女,然后背起沉重的书笈,待要来提猫灯笼,少女道:“我帮你照着。”
曾渔道:“多谢。”背着书笈随那少女进门,立了片刻,等少女重新拴好门。
少女提着一明一暗两只灯笼过来了,边走边道:“书生,还未请问尊姓大名?”
曾渔含笑道:“我姓曾名渔字九鲤。”
少女讶然道:“什么鱼,鲤鱼?”
曾渔道:“嗯,就是鲤鱼,名是三点水的渔。”
少女“格格”笑起来,将手里那盏已熄灭的鱼灯笼凌空一晃,说道:“这上面就画着鱼,曾书生看到没有?”
突然听到有人在暗处轻咳一声,就是那女尼的声嗽,少女道:“娘,你黑黢黢的站在那里做甚?”
幽暗处的女尼道:“把灯笼给曾公子——曾公子,怠慢了,夜里莫要出茶寮,黄狗认生,恐怕会咬伤人。”
方才少女进进出出,那大黄狗也是跟进跟出,忠心得很。
少女辩道:“阿黄不——”
“好了,曾公子快去茶寮吧,请记得明rì一早必须离开。”
女尼从黑暗处走出来,打断少女的话。
曾渔躬了躬身道:“多谢师姑收留,我主仆二人天一亮就离开。”说罢从少女手里接过猫灯笼往茶寮走去,听得身后少女小心抱怨:“娘为什么这般不近人情,象严婆婆似的?”
曾渔没听清那女尼怎么回答,他走过去了,他想:“这里似乎就住着严婆婆和这母女三个人,我和四喜能进来有个容身之处真是不易,大明朝的人还是人情味浓,古风犹存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