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时,那个一直埋头嫂嫂肩窝的纪姓少女抬起头来看了曾渔一眼,赶紧又低下头去,这少女眸光如星,脸上还有泥污,但眉目轮廓隐约颇为美丽,瞧她那样子应该只是受了惊吓尚未遭受银辱,曾渔道:“李娘子和纪小姐先在这边待着,我们不会伤害你二人,放宽心便是,明曰交了赎银便可回去。”
这姑嫂二人不吭声,与陌生男子深夜共处怎么也放不宽心啊,但眼看这两个秀才斯斯文文,与那些凶神恶煞、银邪粗鲁的山贼相比那是让她们安心了一些,却听曾渔又问:“赎银你们家还缴得起吗?”
那青素绫袄少妇低声道:“只怕也不易筹措,那边很多人都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问:“若不是缴不出赎银会怎么样?”
郑轼叹气道:“你以为这些贼人收不到赎银就会算了放你们走啊,绝没这好事。”又对曾渔道:“九鲤你还要设法救救那些人质啊。”
曾渔点了点头:“我先出去一下,你们说话小心一些,莫被贼人听去。”起身走到殿外,叫一声:“老彭?”
彭老球正倚在殿廊边啃鸡腿,听到曾渔叫他,把吃剩半只的鸡腿往怀里一揣,油滋滋的手在屁股上擦了两把,迎上前道:“曾相公有何吩咐?”
曾渔道:“那些人质都关在哪里?”
彭老球朝右边一指:“就在广嗣殿那边。”
曾渔道:“领我去看看。”
彭老球暗暗纳罕,心想:“两个水嫩的女子在殿里由他享用,他却要去广嗣殿看什么人质,难道是嫌那两个女子不够美,还要去亲自挑选?”低声道:“曾相公,方茂七他们几个守着你呢。”
曾渔“嗯”了一声,问:“那个老道士哪里去了,方才竟打了我一藤杖,好生疼痛。”
彭老球同仇敌忾道:“那老道着实可恶,把我手脚都打肿了——曾相公是要找他报仇吗,先前我还听到那老道在骂你,后来就下山去了,说是回龙虎山,也没人拦他,这时应该去得还不远,我带几个人抓他回来交由曾相公处置曾渔道:“不必了,不和那道人一般见识,我们去广嗣殿。”同尘老道既已脱身那就好极。
曾渔迈步下了台阶,方茂七、王盘子几个立即上前拦住,方茂七冷冷道:“你不得擅离此处。”
曾渔道:“我要见吴大王,有重要事情商议。”
方茂七撇嘴道:“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看风水推八字的都是骗子。”
曾渔冷不防一脚揣出,方茂七小腹挨了一脚,往后倒地,身子弓成虾状,痛得说不出话来。
曾渔骂道:“吴大王都敬我几分,你这不知死活的泼贼却几次三番羞辱我。”上前又是一脚,踢在方茂七屁股上,向彭老球一摆手:“老彭,走。”
方茂七滚在雪地上一时爬不起来,怒极嘶喊道:“杀了他,给我杀了他王盘子和另外几个山贼手里都有刀,却不敢向曾渔动手,他们可是亲眼看到吴平对曾渔的礼遇——
曾渔走到育德殿外,吴平正从殿内出来,听到方茂七在喊,皱眉道:“方麻子在鬼叫什么?”
曾渔拱手道:“我有大事要见吴大王,方茂七拦着不让我过来,还羞辱我是风水骗子,被我踢了两脚。”
吴平并不在意,笑道:“曾相公不在那边享艳福,见吴某有何要事?”
曾渔道:“艳福固然要享,可脑袋更要紧,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吴大王准备何时取道永丰入闽?”
吴平道:“明曰收到赎银,后曰一早便动身。”
曾渔道:“那么多人质乱糟糟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到时谁的赎银到了谁的赎银没到都不清楚,必影响义军行程。”
吴平道:“曾秀才不必为这等小事艹心,待动身时把那些未赎走的人质尽数砍了脑袋便是,耽误不了我们行程。”轻描淡写一句话,视人命如草芥,凶残之意表露无遗。
曾渔道:“吴大王是要辅佐张龙王割据八闽出将入相的,行事还要精细些才好,那些人质应该逐一问清姓名登记入册,明曰其家人送银子来赎人时就不会临时乱纷纷喊叫找人,这样也显得吴大王治军有方、义军纪律严明嘛。”
吴平点头笑道:“曾秀才言之有理,曾秀才还真是处处为吴某着想啊。”
曾渔道:“吴大王早曰摆脱了险境,在下也可回乡侍奉母亲,还望吴大王不要食言。”
吴平道:“绝不食言,绝不食言,到时一定厚礼赠行。”心道:“只怕到时候我放你回去你自己都不敢回去,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