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离开,却忽然发现头顶处一片乌云,那个刚刚还难以动弹的家伙,竟然已经笑着扑了过来,跟着勃颈处便传来剧烈的疼痛。
他在咬我。我应该将他推开,再砍死他,这人不是明狗,而是真正的明军,而且是个勇士,只要能够杀了他,大贝勒一定会给我赏赐,家里说不定会多几个包衣。还能多几亩地……
可是,我为什么不能动了?
咬死了最后一个披甲兵,赵森艰难的翻过了身。大口大口喘着气,大口大口吐着血沫子,这个姿势让他有些难受,但他必须要转过来,因为背着死不太威风,只有这样才能做到人死鸟朝天。也能让他最后看一眼这大明的天。
“四个真夷,十五个包衣,再加上打这么一仗,也差不多该升三品官了,说不准是个参将呢,参将……”嘟嘟囔囔的念着参将这个词,这曾经是他参军时候的梦想,此时也成为了最后的呢喃声,似乎这种声音能够支撑着他飞上极乐胜境,直到他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时,这才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右臂,指着有些昏暗的天空道:“娘的,老子也算为国尽忠了……”
彻底闭上双眼之前,赵森似乎听到了远处有人在大声呐喊,那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似乎狗营当初从他这里经过的时候,队伍中就有个类似的声音,在给手下的弟兄提着精神,还带头唱什么妹子啊,细皮嫩肉啥的。
那是宋庆吗?
真想见见他啊……
宋庆其实在半个时辰之前就已经到了,只是见松山堡方向激战,却没有直接过去帮忙,而是催动战马,带着人直接冲向莽古尔泰的军阵,并且在第一时间就取得了战果,因为莽古尔泰根本就没想过,有人会用这种方式打仗,松山堡方向明显吃紧,无论是出于救援,还是出于先稳住阵脚,都应该先朝那边靠近,而不是攻击他这个有一千多披甲兵的军阵。
宋庆偏偏还就这么做了,而且丝毫没有惧怕他这一千披甲兵的意思,跟随他冲过来的明军都像恶狗一样,毫无顾忌的扑了进来,宋庆本人更像是头寻找对手的疯狗之王,不断杀掉前面的敌人,同时寻找更强的下手。
勇将的力量,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莽古尔泰也读过三国,毕竟这本书在后金的地位相当于孙子兵法,那是有指导性作用的,可他还是对其中那些武将单挑之类的东西依然不感兴趣,那是鳌拜等人喜欢的玩意,他更喜欢周瑜陆逊一流人物,虽然是因为武艺不算出众的缘故,可也能看出他打仗的风格,对勇将什么的根本就不相信。
但现在他真的信了,宋庆正在发挥这个作用,并且效果越来越强,无论是包衣还是披甲兵,在他面前最多走四个回合,最初时候后金兵们还只是觉得这人勇猛,估计过不了多会儿便会力竭,无法再持续这种疯狂的状态,当宋庆杀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靠近莽古尔泰的时候,终于还是开始心慌了,毕竟他们是人,不是毫无感情和喜怒哀乐的机器。
而现在的宋庆显然已经杀发了性子,跟在他身后的狗营同样也是如此,每个人都在闷着头砍杀敌人,直到自己被不知何处袭来的刀枪杀死,没死的踏着血迹斑斑的路继续前进,继续挥舞着兵器砍杀,哪怕是后面那些看起来不怎么样的明军,也敢三五成群的包围住一个后金兵打了,明军的气势几乎被他一个人带动起来,瞬间变成了高效的杀人机器。
没过多久,莽古尔泰便觉得顶不住了,他做事沉稳,大事临头时却也果断,远远看了看还在松山堡方向的人马,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接下令道:“前队变后队,让包衣挡住宋庆,其他人跟着我撤!”
包衣在撤兵的时候当炮灰,这是后金的老套路了,没有包衣的时候则让蒙古人上,总之珍贵的旗下子弟不能做这个,而且这招也挺好用,包衣们不敢忤逆主子,蒙古人虽说脾气大点,但胜在战斗力强,无论让谁断后,最终都能达到目的。
可今天这招数却不灵了,刚才一阵疯狂冲锋,包衣们甚至都被宋庆杀丧了胆,见主子们转眼间都撤走了,根本兴不起抵抗的心思,忙也跟着往后面撤,没多久快走就变成了奔跑,原本还算严整的军阵也开始变形。
宋庆眼贼,立刻看出对方的队形开始散乱,本打算离开战场,此刻却再次兴奋起来,大枪一招喝道:“弟兄们,够胆的再跟老子冲他一次,这次非把他们冲垮掉不可!”
“跟着大人杀!”薛五第一个应合起来,提着大刀便开始跟着宋庆冲锋,后面则是王坚和洛小北、李三郎、陈亚、李备,还有无数从徐州和邳州出来的明军,可真正冲起来时,跟上第一梯队的却是关宁军的马头。
关宁铁骑名声赫赫,这次却被人家打的有些灰头土脸,辽东人多得是好汉,心中早已经憋屈的不行,只觉得自己丢了关宁铁骑的脸面,这次好不容易有个能够出气的机会,都是第一个跟了上去,说什么不能让江北来的客军再看轻自己。
对于这些,莽古尔泰丝毫都不知情,他出于对惯性的信任,觉得在做出那种举措之后,暂时应该已经安全了,可却依然还没有意识到,宋庆的出现,其实就是颠覆他各种习以为常思维的,跟这人打仗根本就不能按照从前的习惯来判断。
数千人马急匆匆的赶路,好不容易才脱离战场,莽古尔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正要吩咐手下安营扎寨,却见远处再次响起疯狂的喊杀声,刚刚派出去查看损失的亲随又转了回来,哭丧着脸道:“贝勒爷,那宋庆又杀过来了!”R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