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情,宋庆自己并不知道,他的名声在东江镇非常响亮,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两次面对后金所表现出来的能力,以及取得的辉煌战果,尽管他从来没给后金造成过重大创伤,但这个成绩在明末面对后金屡战屡败的明军看来,已经算是非常了不起了,不光是并肩作战过的关宁军很看重他,没有碰过头的东将军同样也非常看重他,觉得这是个难得的好汉。
不止如此,东江镇总兵黄龙对宋庆很有兴趣,专门找来些支零破碎的战报,研究过宋庆练兵和打仗的方法,因此东江镇上下都知道这个名字,也知道那面绣着猛犬的旗帜,更知道这两者都代表着能打,相当的能打。
只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某一天会成为这个人和这面旗帜的敌人。
看着眼前飘扬的狗旗,以及那个黑衣黑甲黑战马,正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将军,陈有时就觉得心里没底,有心鼓足勇气吼上两嗓子,让来将通个名姓,可在折腾了这么半天之后,他身上那股酒劲已经过去,他无论如何都没法鼓起勇气来呼喝那个很像宋庆的家伙,但不说话又实在是不合适,只能戚戚哀哀的尽量放大声音,问道:“那个,来将……贵姓啊?”
宋庆嘴角一抽,本以为这就是针尖对麦芒的事情,万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客气,只得按照规矩回应道:“本将徐州宋庆,对面的可是旅顺副将陈有时?”
果然是宋庆!
陈有时确定了对方身份,却更有几分紧张,有心现在就上阵,却又畏惧对方勇猛,心中顿时生出一计,对身旁心腹道:“等会我引那宋庆过来,你一箭将他射杀,能做到吗?”
那心腹武艺平常,却射的一手好箭,看宋庆全身披挂整齐,连战马都有马甲,多少有些难度,不过见主将眼神中饱含殷切,便咬着牙点了点头,开始观察起宋庆位置,争取等会儿能够一箭建功,将这名头甚大的杀神干掉。
安排了手下心腹,陈有时再次将目光投向宋庆,满脸懵懂道:“宋将军此来所谓何事?”
宋庆几乎有冲过去抽这厮俩嘴巴的冲动,但见对方言辞有礼,也只得迎着头皮答道:“自然是为了平叛,陈将军可不要告诉我说,这旅顺口如今还在朝廷手上,你这反旗竖起来可有段时日了,莫要拿宋某当傻子!”
陈有时顿时变得满是懊丧,随后语气诚恳的说道:“宋将军不知,陈某举兵是为了麾下这些弟兄着想,实乃是逼不得已,并非是为反叛朝廷,还请将军明鉴啊!”
“哦?此话从何说起?”宋庆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稍稍向前挪动了一下位置。
陈有时大喜过望,他本来是打算将宋庆引诱过来的,谁知道刚刚提起这个话题,对方便已经朝前行进了一小步,这虽然只是战马的一小步,却是他射杀宋庆计划的一大步,他再次瞥了眼自己那个心腹,见此人已经摸出弓箭,蓄势待发,只是考虑到距离依然较远,若是没能射中,只怕就再没有任何机会,他最终还是向心腹轻轻摇头,示意对方再等一等。
接下来的时间里面,陈有时开始聊起了自己的心酸历史,无非是在这里如何被黄龙欺压,如何在刀刃上打滚,如何朝不保夕,这次孔有德和李九成在山东揭起反旗,毛承禄那边立刻起兵响应,同时严令他也要跟着造反,他迫于毛承禄的yin威,又要照顾到手下弟兄们的情绪,以及大家的生命安全等等,因此才不得已从贼,此时心中已经是无比懊悔,看到朝廷旗号就觉得自己上对不起天子,下对不起百姓,中对不起父母高堂,若非职责所在,几乎要自杀以表心迹。
这么好的将军,这么感人的事迹,宋庆发自真心觉得温暖,战马似乎也得到了感动,蹄子不断向前滑动,距离对方越来越近,快要到那心腹有效射程之内的时候,陈有时终于长出一口大气,准备将自己小时候给地主家放羊,与那家小姐相恋,最终却因为家贫而被棒打鸳鸯的悲惨故事讲出来,让宋庆这个好听众在感动之余,迈出通往地狱门最后的几步。
可故事刚刚讲了没几句,另外一个方向便有喊杀声传了过来,陈有时抬眼观望,对面也是一面狗旗,领头的是个扛着大刀的络腮胡子,转头再看宋庆时,对方脸上露出笑容,陈有时顿时觉得不妙,自己似乎是上当了,下意识问道:“宋将军,你这是何意?刚才不是谈的好好的,为何此刻又要刀兵相向啊?”
“陈将军,没办法,我的人已经动手了,若是等会儿你运气好没死的话,我可以专门找个时间来听你的故事!”此时此刻,宋庆脸上带着孩童般天真的笑容,半点没有用计得逞的奸诈,仿佛自己真是个淳朴善良的老好人,看看陈有时依然还是那副呆若木鸡的模样,也懒得再去管对方心情如何,脸色瞬间一肃,厉声大叫道:“时候到了,众兄弟随我杀!”
狗营冲锋从来都不含糊,尤其之前薛五带着冲了一阵,大家都格外想念宋庆,今天好不容易又等到机会,立刻跟着冲了出去,陈有时的兵马遭遇两面夹击,顿时便乱了阵脚,那心腹慌乱之中射出一箭,也不知究竟中了没有,但转眼间便见到宋庆已经冲到面前,根本来不及反应,长枪已经到了胸口,跟着便觉得胸闷气短,被一股大力从马上推了出去。
到了这个时候,陈有时若是还不知道自己也被人家算计,甚至这个也字都是给自己脸上贴金,那他就白做到这么高职位了,从头到尾都只是宋庆在算计他而已,之前不断向前小幅度移动,完全就是为了拖延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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