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萧菁芬也在好奇,阿成为什么单单指出乡间别墅。所以当知道阿成醒了的消息,第一时间将陈妪派了过去。
“娘子,仅仅老奴一个人去那是万万不成的。不如领着阿成一对儿女过去……哎哟,这姚谪仙想出的法子真是好,这茶竟是和北虏那边送来的‘水厄茶’吃着大不相同。”陈妪吃了一口温幼仪送来的香茗,只觉得口齿留香,不由赞了一下。
“说起这个茶我也是苦恼,你说瓠儿才六岁,怎么满脑子尽是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姚谪仙刚刚将茶道秘法教给她,她转眼就要拿出来开作坊?你说仅仅只是自家人饮用就罢了,她居然还想往外卖?家里又不缺少这几个钱花?她就怎么对钱这么在乎?就为了打消她这个念头,这个月逼得我愣是将砚香楼的月例又提了五百钱,我看呀,她就是想逼着我提月例呢。”萧菁芬微翘小指,轻轻吹了一口清澈碧绿的汤面上飘浮着的茶叶,不停地摇头,脸上却全是自豪。又议论了半天的茶叶后,才想起刚刚和陈妪讨论的话题。
“若是领着那一对儿女过去,只怕那边的人会起疑心!”所谓的那边,是指沐恩堂。
“不会,现在阿成的丈夫为了娶媳妇,就要和阿成娘家亲戚闹僵了。一个说要给百钱的烧埋费才让他娶,阿成丈夫死活不同意哩。现在一双小儿女无人看护,整日在家里哭泣。咱们偷偷的派人把孩子接走,到晚上再送回来,断不会有人发现。”
“只要百钱不多呀。阿成丈夫怎么不肯给?朱媪的丧葬钱咱们也给了他千钱呢。这里外里,他就有两千五百钱了。”萧菁芬呷了一口茶,湿漉漉的雾气上涌,将她遮在白雾后,掩盖住了那片疑惑。
陈妪一听便扑哧笑起来。“娘子你真是的,咱们给的一千钱可是两汉五铢钱,不是那院给的当世轻钱,都是一钱当一钱使的。现在庶民一个月也挣不了十个旧钱,若是手里有百钱那就是算做体面人了。阿成丈夫一下子得了一千旧钱,那些亲戚们知道了还不得跟饿虎扑食一样扑过去?现在阿成愿意给轻钱不愿意给旧钱。就是因为这个闹腾起来了……”
萧菁芬不由哑然失笑。
……
温长枫坐在温长蘅的对面,看着兄长稳坐如山,不怒自威,不由心生羡慕。
温长蘅心不在蔫的听着弟弟讲话,思绪早已经跑了老远。
马上就到了检籍之月。那些庶族倒还好说,威吓一下即可,可是那些依附在世家望族身上的小家族们怎么办?尤其是几个依附在萧氏的庶族,必是要通融一二的。
一些不入品的家族也希望能将自己的地位向上抬一抬,这些怎么操作,都需要他细细地思考。和这些相比,家里的一些事情就不怎么重要了。
林姬替俩人分倒了两瓯的茶汤,一朵芙蓉自浮着沫子的茶汤下慢慢绽放。最后开成了一片鲜艳的绿色。见到茶汤没出一丝差错,林姬轻舒口气,悄无声息的退回到几案旁。替他们持勺续水。
间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美人好看,属于别人的美人更好看。
温长枫的目光随着林姬移动,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似是感受到温长枫的目光,林姬微微偏头,她发丝如墨云,面如凝脂。眉若远山,眸中似含半池碧波清水。撩人心魂。
只是轻轻一笑,勾去了温长枫半副的心肠。
林姬见他这副呆相儿。噗地一下笑出声来,声若银铃。又肃容垂首,盯着面前的茶盘。
温长枫不由心神摇曳,色授魂与。
这一声笑,将温长蘅的心思从远处拉了回来,见到温长枫直直地盯着林姬看,不由轻咳一声。
倒不是他小气,而是林姬乃林家的庶女,又是周太守赠于他的,未得周太守首肯他不能转送林姬。更何况林代儿将来也会入温家,岂有兄弟二人一个拥嫡女一个拥庶女的道理?
想必周太守将林姬送于他,必是因为他要纳林代儿为妾。一想到就因为林代儿,他和周太守不复以往的亲近,心头颇为懊恼。
“兄长,你得替小弟想想办法!”温长枫面色一红,局促地道。
“什么办法?你出了甚事?”温长蘅的思绪全没在弟弟身上,以至于他说了什么自己都没往心里去,这时听到他问,不由怔住了。
“就是小弟欠钱的事情啊?”温长枫说着往前凑了凑,与温长蘅促膝以对,“眼见得这都已过了一月,到了还债的日子。可是小弟现在手紧的很,兄长替小弟想想办法啊。”
这有什么办法好想?欠债还钱,天下最自然不过的道理!
温长蘅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就知道你烂赌!你也不想想,咱们温家没有什么家底,不过就是几个庄子几顷地罢了,如果你再这样赌下去,我看你将来分出去后怎么过日子?”说到这里,看到温长枫垂下眼帘,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由软下了心肠,“行了,行了,都做爹的人了,怎么还跟小时一样?你去找你嫂子,就说是我说的,让你嫂子取钱替你还帐吧!”
温长枫闻言不由大喜,立刻站起身施了一礼,准备离去。
温长蘅笑着摇了摇头,自手边的竹简堆中取了一册,刚拿到手中心中突然浮起一层不祥,遂扬声问了句,“江宁,你欠了多少钱呀?回头你嫂子问我,我也好回个话。”
“不多,不多,不过是一百万钱罢了!”
“好,还不多……什么?一百万?”温长蘅手里的竹简‘叭嗒’一下掉落在书案上,面色怔然。
书案震了一下,连带着上面放着的白釉花口玉壁茶瓯也震动了起来,里面那道还来不及入口的芙蓉茶汤便彻底化成了一团绿沫。
林姬默了默。仰起脸来深吸口气,微微噘起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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