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打听两位人物!”
孙新见说回过神来,忙回礼问道:“王头领言重了,不知却是寻谁?”此时他心中暗暗有些忐忑,这登州城里首屈一指的人物便是自家哥哥病尉迟孙立了,想他的那一身高强的武艺在这本府谁不称赞钦慕?他见今在城里做着提辖官,甚得知州倚重,平日里多要依仗他护佑城池。只是此时若是叫这梁山上的头领们看中了,对自家哥哥来说岂不是无妄之灾?
王伦见孙新话说得直爽,面上却显露出一丝忧思,怎么会猜不到此人的想法?此时他也不说话,只是笑着望了一眼邓飞,那邓飞会意,上前道:“那两位人物都是我旧日在江湖上的兄弟,也是二哥你的心腹兄弟!这两位年岁虽是一般,但辈分不同,乃是一对亲叔侄,我等却是特来寻他二位的,只是匆忙中寻不到人,还望二哥出手相助!”
孙新听邓飞说到叔侄此处时,已是彻底的放下心来,忙道:“不瞒几位头领说,这两位却正在此间营生,也是小弟至交好友,几位若是要寻他时,小弟可以代劳!”
说到这二人,做叔叔那位叫邹渊,乃是闲汉出身,性气高强,不肯容人,有一身好武艺,江湖上人唤“出林龙”。做侄儿那个叫邹润,为人慷慨忠良,有一身好武功。此人身材长大,长相奇异,脑后生有一个肉瘤,人唤“独角龙”。据传某日邹润和人争闹,一时性起,一头撞去,竟撞折了一棵松树,观者无不称奇。
这两个好汉和孙新意气相投,多有来往。此时就在这登州地界上聚了一二十人,做着私商买卖,也只是小打小闹,平日里只恨没有明主相投。如今梁山上寨主亲自下山而来,特来寻他两个,于这对叔侄来说却不是天大的机缘?是以此时孙新也暗暗替二人高兴。
见孙新眉头舒展开来,王伦笑吟吟的朝他拱了拱手,道:“如此便劳烦二哥了!”
孙新见这绿林中甚有名望的梁山泊大头领对自己居然这般客气,心中也是欢喜,当即二话不说,朝王伦等人拱拱手,便要出去寻人,临走之前,不忘朝浑家望了一眼,夫妻同心,那顾大嫂怎不知丈夫心中所想?只听她爽朗笑道:“二哥自去,我理会得,定不慢待了贵客!”
孙新这才放心的出门了,顾大嫂叫解珍解宝两位兄弟作陪,下去准备酒肉去了,王伦见这两位日后位居天罡的人物此时稚气未脱,甚是朴实,便与他们聊了起来,这两人老实,见绿林中这般有身份的人物居然和和气气与自己谈起家常,直像个邻家大哥,两人受宠若惊,如遇知己一般,只把肚子里的话都倾倒了出来,王伦只是笑着静听他们诉说。
不多时,顾大嫂端了酒肉上来,却见自家两位兄弟面红耳赤,拙口钝腮,呆呆坐在椅子上,那解珍手中却捏着硬硬金黄一物,直叫她心下大惊,道:“使不得,使不得!梁山上几位头领来寻我当家的,却是看得起我们,直叫我们脸上也有光彩!只是初次相见,怎地要你们坏钱!”她甚是眼尖,只见兄弟手上那条金子怕不有二三十两,如此怎好平白受人钱财?再说自家两个兄弟都是厚道本分人,若是一激动,叫这几位头领拉到山上落草为寇,岂不是叫自己对不起他们死去的爹娘?
王伦呵呵一笑,道:“登门拜访,未带礼物,区区黄白之物,权作见面之礼!嫂嫂勿忧,你是个热心快肠的爽快人,我在江湖上也多有耳闻,如此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梁山上甚是爱慕英才,只是不肯无故害人破家上山!嫂嫂若信得过我时,莫再提这话!”
顾大嫂是个直爽的性子,心道似王伦这般有身份的人,自然不会无故拿话诓自己,当下放下心来,暗暗叹道:都说梁山上的白衣秀士仗义疏财,直叫江湖上的汉子都是钦慕不已,如今他既然发话了,自己再推也显得小了,像他那般的大人物,这几十两黄金算得甚么?若只是不收时,倒叫他见怪!
想到这里,那顾大嫂忙对两个兄弟道:“王头领这般爱你们,怎地也不知说声谢?”
两人刚才就推辞半天,且谢过了,此时姐姐发话,两人也不觉啰嗦,又是起身相谢,王伦回头和众人们对视一笑,对这解珍解宝道:“日后好生成个家,也好叫你们这位姐姐心里安心!”王伦说完顿了顿,低头想了想,又道:“打猎的营生,能弃便弃了罢!”
解珍解宝见说连连点头,一脸的感激,只见这兄弟俩禁不住对视一眼,都是从对方眼中看到对未来生活的信心,此时两人都暗暗想道:有了这几十两金子,日子怕不是立马便会有个翻天覆地的变化了罢?
顾大嫂见王伦叫自己兄弟弃了打猎的营生,以为他是觉得打猎风险太大,只当是寻常关切的言语,也没往心里去,加之此时木已成舟,两个弟弟得了这笔横财,着实叫她心中高兴,直盘算着去谁家帮这两位苦了一二年的兄弟说一门亲事才好,直将王伦最后的嘱咐过耳即忘。
见这姐弟三人都是嘴角微笑,愣愣出神,王伦端起桌子上的酒杯抿了一口酒,默默品着。
原本轨迹中,这登州八人日后都上了梁山,原因可以简单归结为一句话:一只老虎引发的血案。
起因是这解珍解宝两位兄弟身手不错,名声在外,导致官府在得知境内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只大虫为害后,直点了这两个兄弟的名,限他们在固定时间内除了这只猛虎,不然难逃罪责。这两兄弟是老实人,争辩不得,直千辛万苦猎了那只老虎,不想这老虎从山上滚到本地一处大户家的后院中,这大户姓毛,贪婪无度,便想昧了这只大虫,反而在这对兄弟上面客客气气的讨要时,将他们赚了,直送入府城大牢,一点都不顾忌这两位有个甚么提辖哥哥。
送到牢里还不算,那大户还要买通节级在牢里暗害了他们,此时牢里有个小牢子姓乐名和,是个百般伶俐的人物,且有义气,看这两位即将被人害了性命尤不自知,又认得他是自家姐夫的姑舅弟弟,忍不住上前提醒,自称我是你哥哥的妻舅,哪知解珍回了一句,“我只亲兄弟两个,别无那个哥哥!”
乐和闻言无奈,只好点明了自己是孙立的妻舅,又把毛大户指使女婿王孔目要害他们的消息说了出来,这两位得知自己要被害时,第一反应不是叫这位乐和去求那官面上的哥哥,偏偏却请乐和去带信给一介布衣无权无势的姐姐顾大嫂。
每个人在生死关头,心头难免会浮现出一个救星的身影来,只觉这人会不计代价,不避水火前来营救自己。而解珍解宝心中唯一的念想就是顾大嫂,半句也不曾流露出要孙立来救自己的意思。他们的请求出自本能,但乐和百般伶俐的一个人,又在衙门里厮混,怎能不清楚官府内通行的潜规则?他此时又有心要救这两人,就是到姐夫孙立面前说两句有甚打紧?须知这两位可是与姐夫你沾着血亲,须不是他乐和的亲戚,有甚么说不出口的?
只是这个闻头知尾,通晓世情的伶俐人不知出于甚么顾虑,撇下自己那位军中好汉,甚得知州依仗的姐夫,最后还是去找了顾大嫂。
这位顾大嫂无愧于被人当做生命中最后依仗,闻言也不顾那天大的干系,就要来劫牢。孙新倒是念这解珍解宝的亲情,也是同意,立马联系了自己两个好友邹渊、邹润。这两个果然有义气,虽说是去府城劫牢,风险极大,但两人都是毫不犹豫,带着自己那二十几个心腹就要拔刀相助。
这时众人商议中,孙立这个名字才冒了出来,连与解珍解宝素不相识的邹氏叔侄都是不计艰险,见外人都这般,受了刺激的孙新想是此时也有些赧颜,主动献计,直诈称顾大嫂病重,把哥哥一家都骗了过来。等和孙立一照面,顾大嫂便指责他道:“你在城中岂不知道他两个是我兄弟,却不是你兄弟?”事已至此,这时孙立还推不知,居然问是哪两个兄弟!难道这登州城里还有别的两人既是顾大嫂的兄弟又是他的兄弟?
这位顾大嫂不愧是登州系中出类拔萃的人物,甚是有魄力,见孙立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置身事外,忍不住亮了刀子,邹渊、邹润见状也是拔刀相向,孙立见他们劫牢之心已定,劝也不好劝,说实在的也确实没脸劝!难道自己不管性命攸关的姑舅弟弟,还拦着别人不让去管?只是又怕日后吃了他们挂落,毕竟孙新是自己亲兄弟,这般一闹自己还得连带吃官司,想到此节,只好万分无奈了应了,这才有了后来孙立孙新劫牢一事。
这位武艺高强的孙提辖就此踏上了落草之路,不过上山伊始头一件大功,便是出卖同门兄弟栾廷玉作投名状,卧底到这位甚是看重他的师兄身边,以此人的身家性命换来新上司对自己的看重。只是这位漠视亲情、不念友情、辜负义气的小官僚日后在梁山上也是混得郁郁不得志,他想不到替山寨立下那般功劳,怎么反而在最后排座次时还是屈居地煞,连解珍解宝这两个居然都在他之上,位列天罡。
他想不通,别人却不是傻子。他这些在官场上用顺溜了的手段,换到了绿林道上,大家过着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试问谁敢将他这样一个人当做心腹放在身边?
事实证明,连宋江也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