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在退却中也保持着良好秩序,不但重伤员被转移走了,甚至连战死的同袍的尸体他们都大部分就地掩埋了。
赫拉汉估计,那一个连的夏军,最后可能还有一百余人跑了出去,就算其中不少都是挂了彩的,回鹘人付出了一千多人的代价,却只消灭了两百左右的敌人并且还不是全歼……
虽然赫拉汉没有上过军事学院,但是他也知道这场胜利并不光彩。
赫拉汉小的时候曾经跟随父亲服劳役——夏王国对这些回鹘人防范的很,不让他们从军有获取军功的机会,但是却也不能让他们闲着。每次王国大军出动,都要征发回鹘人自带干粮为军队服劳役——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供应粮草,修筑营寨都是回鹘人的苦活累活。也是在漫长的劳役生涯中,赫拉汉耳濡目染地学会了一些行军打仗的入门知识。
自然地,他也知道王国大军是有多么的威名赫赫,对付反叛分子是如何的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在从夷播海到吐火罗、波斯的道路上,还留着夏军用叛乱部族的人头筑起来的京观呢!
眼下,那些狂热的黑衣传教士们,叫嚣着“恢复河中,直抵夷播。”想要建立一个从高原到里海,与波斯相接壤的新回鹘帝国。
赫拉汉也想要恢复祖先的荣光,像是攻略基诺城这样的战役已经充分地调动了他骨子里嗜血的本能,那一晚,他做了一个神奇的梦,梦见自己麾下的回鹘儿郎,像是少年时见过的夏军士兵一样嗜血、凶残、英勇无敌,将那些可恶的汉人、波斯人、塔吉克人、契丹人的脑袋都砍下来当球踢,把他们的肠子抽出来喂老鼠,把他们的婴儿挑在枪尖上,让他们的女人在自己的身下婉转承欢……
他自告奋勇地带领着本部族,还有几个关系较好的部族向东进发,去攻略回鹘的旧地夷播海。那里的汉人多,城镇多。每到一个地方他们都可以大开杀戒,把所过之处都化为火海血河。
这五百人是他从自己部族中挑选出来的精锐,都是在基诺城试过刀的汉子,也是他们昨天的最后一次冲锋打垮了夏军最后的防线——虽然说自己也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是“懂军事”的赫拉汉知道,要想让这些牧民成为真正的军人,身上必须添一点儿伤疤,只靠拿平民开刀是成就不了真正的战士的!
他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带着部族的其他人在后面慢慢地走,自己带着这五百人先行,一来是想要让这五百人的队伍再磨砺磨砺,尽快地成长为一支可靠的队伍。但是可能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赫拉汉自己清楚,一支王国的守备部队就能以一敌五的给回鹘人的“起义大军”造成这样的损失,等到那些身经百战的王国老兵从吐火罗、呼罗珊等地调回来之后,等待回鹘人的只有灭族之灾。
但是如果能够拿起一支可靠的队伍,茫茫的草原,未尝没有赫拉汉的族人们的容身之处。他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向东,向东进入到东部的天山草原。那里不仅富庶而且承平日久。在那里才是回鹘人复兴的基地。
河中或者夷播,都距离夏人的统治中心太近了。赫拉汉知道在这里想要重建回鹘人的政权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赫拉汉唯一头疼的就是那些狂热的黑衣传教士,他们太执着于宣教的大业了,什么都放在宣教后面,有时候甚至要做很多无谓的事情,只为了宣泄他们的宣教情绪。
比如说在基诺城,本来那些教堂里的人都已经投降了,甚至答应给回鹘人做奴隶。但是那些黑衣传教士却非要选择放火焚烧教堂,活活的烧死了一百多人。赫拉汉并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但是他绝不认为这样毫无意义的屠杀有什么异议——适当的杀戮可以锻炼勇士、恐吓敌人。但是这样针对平民好不容情的绝杀,却只能让世人看到他们的残忍。
赫拉汉可以想见,在夏王国发现基诺城的惨剧之后,会怎么暴跳如雷,要对回鹘人施加惩罚——按照草原上通态复仇的传统,赫拉汉想想都觉得可怕。为了避免这种可怕的复仇,他决定带着本部族的人赶紧东出山口——到天山去,到东胡草原上去,离开夏人越远越好。毕竟天下之大,除了夏人还有辽人,还有宋人。他们的土地也很广阔,也很肥美。如果他们强悍的话,可以为他们效力,如果他们软弱的话,就可以夺取他们的财富!这就是草原汉子最简单的逻辑,也是他为自己的部族规划好的未来。
但要实现这个未来,必须先通过前面的这个山谷,而这个山谷,似乎寂静的有些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