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个孩子。 浓浓的沙哑、浓浓的苦楚。 不再是叱咤一方的狂徒,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少爷,也不再是血杀王国的武尊,此时此刻,凄凉与悲痛加身,他哭的就像是个单纯的孩子。 断断续续的哭声在悬崖回荡,唐焱瘫坐在黑暗里,抱着安伯的身体,颤微微地晃动着。 他跟安伯不过短短几柱香的相处,但安伯紧握的大手却像是无形的纽带,牵连着血脉的亲情,最后的几分嘱托,最后不简单的愧疚道歉,更像是铁锤敲打着自己的内心,敲开厚厚的警惕外壳,释放浓浓的血脉亲情。 山崖下焦急等待的马阎王等人顿时仰头,微微愕然后冲天而起,全部聚集在悬崖上,蒙蒙的光芒照亮了夜幕,也看清楚了苍老的古树下那一幕心酸的情景。 唐焱颤颤的抱着怀里的老人,像是个婴儿般大张着嘴,嘶哑的哭泣着,泪水像是断线的珠子,滑落脸颊,滴落在老人暗淡无光的脸上。 五人心头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给用力的攥住,一股凄苦的痛楚上涌,鼻子酸涩、目光朦胧,全部定在了原地。 唐焱佝偻着身体,慌乱的抱紧着安伯,满脸的凄苦与哀伤。但安伯已经没了生息,随着唐焱的拥抱而无力的晃动着,脸上的表情略带着扭曲,这是怎样的一番不甘与落寞。 安伯比任何人都渴望着能陪伴唐焱进入遗落战界,比谁都渴望着一同走进邪皇道,比谁都希望能守护着唐焱重返妖灵古族,但……他的生命早已在殒神涧结束…… 过度压榨生命力来搜寻三杀九凶,也注定着他提早倒下的命运。 但无论是唐焱还是安伯,都没有想过今天的见面会以这样悲情的场面落幕,唐焱其实是来了解身世的、安伯其实是来嘱托后事的,两人起初的目的很纯粹,但当真正相处、当四目相对、当双手紧紧扣住,沉寂的血脉亲情在无声无息间唤醒,在短短几柱香的时间内生根芽,直至此刻的诀别,迸出无法自抑的情感。 马阎王幽幽叹息:“让少爷再陪陪安伯吧。” 四位相公神色黯然,没有去打扰痛苦的唐焱,也无言来安抚此刻揪心般的痛苦。 唐焱沉浸在揪痛的失落里,情感像是决堤的洪流,淹没着他自认坚强的心。 安伯跟唐家人不同,给唐焱的感觉也不同。 若是唐家人有谁在自己面前这样死去,唐焱的痛苦是撕心裂肺的尖锐。 安伯的离开则是无法言语的揪痛,堵得慌,又像是心口剜了血淋淋的肉。 马阎王等人离开悬崖,散落在黑暗的林间,失神的望着山顶,昏暗的夜幕下,幽幽弱弱的飘荡着低低的哽咽,还有断断续续沙哑的呢喃,那份凄凉的苦楚任谁都能感受的清楚。 念无义幽幽叹息:“我都有些不忍心了,我们少爷的命也太苦了。我们见面不足四个月,都已经经历四场苦难了,好不容易遇见我们,家里亲人被抓了,好不容易救出来一个,老婆差点成别人的,好不容易算是弄出来了,又知道了家族的仇恨,还没等跟安伯熟悉,已经死在他怀里。 如果少爷一直都是这么坎坎坷坷的生活,我都怀疑他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算算年纪……他还是个孩子啊……” 马阎王自言自语:“八品妖灵,天命武皇,注定着无限际遇,也注定着多灾多难。没有千锤百炼,哪来的钢筋铁骨。” 念无义苦涩摇头:“千锤百炼也没有这么个炼法,铁打的毅力也扛不住这些。” 念无心收回目光,道:“老三那边有消息了吗?少爷刚刚失去安伯,心里已经够难受了,要是在失去唐家的养父和爷爷,就不再算是磨练了,那是bi他成魔!” “还没来得及联系呢。”念无德想招呼五判官,可这货根本就不在附近。 马阎王道:“少爷经不起那样的打击了,我看你们今晚就立刻九龙岭,设法联系三判官,确定各个目标的方位,协助他们进行抓捕,无论如何都要拿下!唐家养育了少爷十五年,也静心照顾了十五年,我们不能忘恩负义,也不能让安伯死的不瞑目” 四相公相互对视,相继点头:“那这里就交给老大你了,我们现在就走,尽量带着灵族的崽们回来。” “不管采取什么措施,耽搁多少时间,目标抓不住,你们也不用回来了。我们平常是兄弟,但这一次……是命令!”马阎王失神的看着山崖,声音很平静,语态却带着森冷,熟悉他的四位相公都知道马老大这是玩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