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天色清美,十五将近,但京城的街上却并没有往年的灯红酒绿花绢彩旗,远处隐隐有马蹄如雷滚滚,一队队的官兵正从街上散去,被驱散隔绝的民众重新涌上街头。
“我刚才看到皇帝陛下了。”
“那么远你看得清吗?”
“看得清啊…等安葬完回皇城的时候,还能再看一次。”
挤在人群中拎着篮子的女孩子跟着踮脚向城门的方向看去,有人在后拍她的肩头。
“蟪蛄。”
蝉衣回头,见是街坊名唤豆儿的姑娘,便一笑。
豆儿姑娘道:“你也来看皇帝出行啊?”
蝉衣摇头道:“我是来买面的,不知道今日皇帝陛下去皇陵。”一面转身。
豆儿姑娘跟她并行:“你师父还没回来?听说太后都赞杨老大夫的药好,所以在太医院更忙了。”
蝉衣应声是,太医局的事皇宫贵人们的事是要少谈的,还好豆儿姑娘也并不在意。
“今年十五看不了花灯了。”她揪着小辫子道,面色几分遗憾。
先皇后和宝璋帝姬灵柩将回皇陵入葬,朝廷已经发了告示,虽然不能算是国丧,但京城范围要禁止娱乐。
“还好月饼还是让吃的,在家也可以拜月。”豆儿姑娘又嘻嘻笑。
蝉衣也跟着笑:“我已经做好月饼了,你过来拿些。”
二人说说笑笑回到住处所在的街上,一间房门内有老者喊蟪蛄。
“你帮帮我看看,我抓的药对不对啊。”
蝉衣便过去看他递来药,仔细认真的翻看,点头道:“黄老伯,放心,是对的,吃三副就差不多可以了。”
老伯高高兴兴的点头,那边又有一个妇人抱着小童过来:“蟪蛄,你看看丫丫是病了吗?要吃副药吗?”
蝉衣便拉着那小童的手笑吟吟的逗着他看了一刻,道:“不妨事,不用吃药,这几日熬些梨水喝,那些蜜饯不要多吃。”
妇人松口气,笑着道谢:“蟪蛄要跟你师父一样厉害了。”
蝉衣摇头笑:“怎么会,我还什么都不会。”
妇人赞道:“就算现在比不得,将来肯定厉害….”
豆儿姑娘道:“蟪蛄将来要去太医院做女官呢,专给娘娘们看病。”羡慕又与有荣焉。
蝉衣看着街坊们的赞叹听着赞美和艳羡,虽然已经习惯了,但还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那个长安府毫不起眼的连人家家里正经婢女都算不上的女孩子可有想到今日?
做梦也想不到。
如果当初那个少年不曾牵着母亲的衣角走进郭家的大门,也便没有了今日。
蝉衣推开院门,一眼看到屋檐下站着的身影,顿时欢喜:“师父,你回来了。”
杨老大夫已经换了家常的衣衫,正用毛巾擦手,含笑点头:“陛下去迎接灵柩了,朝中大臣随行,太医院也没有那么忙了,我便回来歇息几日。”看着蝉衣的竹篮满满,“正好,晚上多做几个菜,贺一贺。”
贺什么?蝉衣不解。
杨静昌一笑:“薛青,君子试得了榜首,成了解元公啦。”
蝉衣含笑点头道:“我去做饭…”。
杨静昌咿了声喊住她:“你怎么不激动?”
蝉衣道:“不激动啊,这是早就预料中的。”又回头一笑,“那,再加一壶酒吧。”
杨静昌捻须哈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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