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去安排准备,这边宋婴侍奉宋夫人吃药,又哄着宋虎子吃了饭,待二人都安顿好歇息了,夜已经深深。
作为今晚值夜大夫的杨静昌一直看着,神情感叹。
“杨大夫想说什么?”宋婴问道,走来外间在一个小丫头捧着的铜盆里洗手。
杨静昌道:“老夫行医几十年,见过无数孝子贤孙侍奉病人,宋小姐做的真是最周到的。”
宋婴一笑道:“无它,唯熟尔。”
杨静昌道:“熟只是技艺,这个还是要有心啊,虽然说奉养亲长幼弟天经地义,但这世上始终如一要做到并不容易啊。”
宋婴没有否认也没有再谦逊,只笑道:“得杨大夫赞誉,我就更踏实了。”擦净了手,捧着铜盆的丫头退开,有两个丫头掀起了隔间的帘子,外边丫头们送来饭菜。
“杨大夫要不要再用些?”宋婴过去坐下,问道。
杨静昌谢辞,宋婴也没有再客气,因为照顾宋夫人和宋虎子,她一日三餐混乱,但并没有敷衍,桌上的饭菜很简单,荤素搭配精致,有小鲜鱼炖豆腐,油炒青菜,十香豆豉,一碗白米饭,且虽然难掩疲惫,女孩子吃的很认真专注,没有匆匆了事。
吃过饭洗手漱口,有两个丫头笑嘻嘻的在一旁说笑。
“小姐,今日街上可热闹了...”
“...瘦翁那幅画被人抢了去就挂起来...围观赞叹...”
低声碎语说着城里的新鲜事。
“小姐要作画吗?”
“不要作画了吧,上次那卷书还没读完。”
杨静昌站在中堂看了眼滴漏,那女孩子从吃饭到与丫头们闲谈说笑再到读书,然后室内灯光挑暗,丫头们铺床叠被,看似杂乱但却每一件事都严苛的按照时间进行,虽然他目睹不过月余时间,但可以知道这并不是一天两天的行径。
这是习惯,长久的。
这个女孩子照顾母弟尽心尽力,疲惫却没有让自己不堪,她在有限的时间里做着正常人该做的事,享受但又极其严苛。
而做这一切,也如同先前杨静昌夸赞她照顾病母弱弟一样,不是做多了熟了,她每一次吃饭,都品味着色香味,每一次与丫头们说笑,都有好奇又欢喜有不赞同,静坐读书画画有念念有思索有恍然,真心真意全心全意毫无敷衍懈怠。
杨静昌忍不住想自己,别说这一辈子,就说这看病奔波的几个月,都因为疲惫懈怠日常生活受到干扰,太累了,早点睡,好辛苦,今日不写医案了,好无趣,不看医书了......这个女孩子自律的像一块石头,似乎世间没有事能扰乱她半分。
脚步轻响,杨静昌看着走过来的宋婴,她已经换了衣衫,拆了钗发,到这边来端着灯认真的看了宋夫人的神色,又拍抚了睡梦中呓语的宋虎子。
“那这里就交给杨大夫了。”她这才低声说道,“有事唤我。”
杨静昌点头低声:“小姐放心,夫人好多了,晚上睡得很踏实,你快些歇息吧,你一日不得闲。”
宋婴一笑:“我年轻啊。”不再多说走向隔壁。
杨静昌隔着珠帘看她伸个懒腰打个哈欠一头倒向床,两个丫头在旁熄灭了灯,室内夜色笼罩,里外一片安详。
郊外的行宫在夜色中沉沉睡去,京城的夜市也散去了繁闹,但并非人人都入睡,尤其是老年人。
“我年纪大了睡的很少,但是睡不好精神也不好。”王烈阳穿着亵衣坐在圈椅中,带着疲惫看着眼前站着的男人,“希望你说的是值得把我吵醒的消息。”
昏昏灯下的男人抬起头。
“相爷,你上次说过的让查黄沙道君子试有什么古怪,我查到了。”他神情激动又兴奋压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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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一更,大家觉得慢可以先攒文,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