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没放在眼里,惟独对这个性情耿直,从来不会拐弯抹角的袁崇焕心存敬畏.此时见袁崇焕敢孤身一人来闯他的总兵府,更是被他的满身正气所震慑,一半是演戏,一半也是真的害怕,双腿一软便跪倒惶恐地道:"巡抚大人,末将…"
"祖大寿,你疯啦!"袁崇焕兀自怒气冲冲地道,"为何要率军投敌,又为何要自相残杀!"
"巡抚大人息怒,末将有下情回禀!"
"讲!"
"末将并非真心投敌,这只是一出苦肉计!"祖大寿捂着高高肿起的腮帮子道.
"哦?"袁崇焕冷笑道,"你且说说看!"
祖大寿赶紧顿首禀道:"大凌河被围十余日,外援断绝,虽然两次击退鞑子进攻,但也伤亡惨重.更兼鞑子也有了红夷大炮,想是从广宁城上卸下来的,连日来不停炮击城墙,大凌河危在旦夕.长此以往,城池必破,末将心急如焚.
"恰逢此时,贼酋皇太极派人来劝降.末将便心生一计,假作欲降,骗取鞑子信任.待到鞑子‘受降’之日,末将率军出城,趁敌不备之机发动突袭,说不定就能取了皇太极的首级!即使不成,亦可趁机突围.
"但此计必须保持绝密,绝不可走漏半点风声,一旦败露就没有半点机会了.是以除副总兵祖大弼,祖大乐,吴襄三人外,末将不敢告诉任何人.偏偏何可纲误以为末将真的要降,在军中大吵大闹.为骗取鞑子信任,不耽误突围大计,末将万分无奈之下,这才要将何可纲斩首.总兵大人若不信,可问此三人,他们皆可为末将作证!"
吴襄等三人也赶紧跪倒道:"巡抚大人明鉴,总兵大人所言句句是实,绝不敢有半点欺瞒!"
袁崇焕听罢沉吟片刻,其实他压根就不信祖大寿的说辞.但他此来就是劝服祖大寿的,心想还是要以大局为重,便也避重就轻地责道:"祖总兵,本部院亦素知你忠心不二,乍闻你欲降也不敢相信.何可纲亦是沙场良将,既然是计,为何不告诉他?恐怕还是挟带私心!还有,你若完全保密,岂不是连全体将士也瞒过了?.[,!]突然发动时,万一将士不肯用命,岂不是鸡飞蛋打,自投罗网?可见此计根本不可行,实乃大错!"
祖大寿被袁崇焕说得汗流浃背,只剩下连连磕头.
袁崇焕又恳切地道:"如今陛下已经入城,你身为一城主将,若是怕陛下见责而不敢去,陛下必会疑你是真降,你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陛下马上有重大行动,需要祖总兵率守军全力配合.既然你无意降敌,本部院亦会在君前为你折辩.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亡羊补牢犹未为晚,戴罪立功正在此时.祖总兵,你可不要再犹豫了!"
祖大寿见袁崇焕有维护自己之意,再加上听说皇帝仍要自己指挥数万守军,心中暗自庆幸,赶紧重重磕头,泪如泉涌道:"末将知罪了!末将现在就去向陛下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