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雅,选材之精良,做工细节处之考究,也唯有北京的圆明园可以稳胜一筹,其他地方,怕都要退避三舍。自然令得初到贵地的文翰等人眼睛都看直了
一路欣赏着这中华文物之精气细腻,一边向前踱着步伐,直到进入总督府正厅,文翰才正式清醒过来。这样的场合他不能算陌生,抬头看过去,居中的总督正衙上有蓝底金色的‘调和元气’四字,殿阆中的四根抱柱呈朱红色,两个人也未必搂得过来,在抱柱围拢下的正厅里,东西向分列着两张紫檀木的桌子和座椅。不用问,这是为双方会谈时准备的。
彼此入座,有总督府的听差为各人端来茶水,然后垂手肃立在中方一侧。文翰知道这个规矩,这杯茶水不是用来喝,而是用来摆样子的——不至于闹出什么笑话来。
作为中方正使的孙瑞珍等到对方落座,先开口了:“贵使先生,此次本官奉我大清国皇帝陛下谕旨,到江宁来与贵方相见,实是为贵国使臣意欲赴天津投递公文一事。自道光二十二年贵我双方江宁换约以来,于国事早有协商,贵国如有公文往来,只可交予五口通商大臣,由该大臣转呈我国皇帝陛下。此事也已列入条约之中。今日贵使贸然毁约,期期以赴天津为要挟,实为背信之举,令人齿冷”
他一边说着,麦华陀一边哇啦哇啦的翻译着,等他说完,他的翻译也结束了。文翰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大清国专使阁下,很遗憾我们要在这样的环境下见面,并就贵我两国的纠纷展开磋商。但是,专使阁下,这一次本公使北上而来,实是为大清国下属官员迟迟不肯履行当年签订的合约细节而来。……”
麦华陀说话有着很重的口音,不过勉强还能够听得懂,孙瑞珍聚拢精神,听他滔滔不绝的把徐广缙,叶名琛等广东官吏挑动民丁,结成兵勇,阻挠英人进城,蓄意破坏《退还舟山条约》中关于允许英人在条约签订两年后自由进出广州城的细节全数说了一遍。
孙瑞珍感觉有点奇怪,看那个英国公使似乎没有说很多嘛怎么从通译嘴里说出来的话这么多?是不是他们的语言就是这样?真是匪‘夷’所思。
到最后只听麦华陀大声说道:“贵国徐大人,叶大人与我们不睦,不但令到驻扎在香港的英国侨民感到遗憾,更加会使两国本已经通过自由贸易建立起来的友谊处于岌岌可危的边缘。是故,我想敦请大清国皇帝陛下认真思考和处理此事。若是因为这件事情,导致贵我两国在广州地区,乃至东南沿海地区发生任何的摩擦的话,责任全部由贵国承担。”
孙瑞珍听到这里,脸色很明显的沉了下来:“贵专使先生,这番话是在威胁我国吗?”
文翰多多少少能够听懂一点中文,更不用提坐在他身边的上海领事阿利图了,听到孙瑞珍语气加重了语气,在下面轻轻地拉了一下文翰的衣角,和他耳语了几句:“不,专使先生,这绝对不是在威胁贵国,只是想借此机会表达我国政府对此事的不满。另外,希望贵国政府和大清皇帝陛下本着友好解决此事的态度,尽快的商讨并解决这一次令人不快的摩擦。”
“我大清皇帝陛下高屋建瓴,于国事,于两国邦交都有庙谟独运之伟见。此诚非我等臣子所能妄加置评,更非身为人臣者所能进言之事。”一套官话将文翰的话全数挡了回去,孙瑞珍慢吞吞的向上翻了个白眼:“不过,本官此次到省,除了要接洽公文之事之外,还有一节。便是我大清皇帝陛下有意,恩准大英国专使文翰爵士先生,赴京陛见。”
麦华陀大大的楞了一下,竟然忘记了翻译,还是阿利图暂时代替他行驶职务,把话翻译给了文翰。后者也是楞了好大一会儿:“专使先生,您是说,贵国皇帝陛下,允许我进京去见他?”
“大胆”沈淮大声呵斥:“是陛见我国皇帝陛下”
孙瑞珍的脸色也非常郑重,身体前倾的望着对方,大声说道:“专使先生,我想我有必要提醒您,不论您最终能不能进京朝见我朝皇帝陛下,也请您保持起码的尊敬和礼貌”
关于这一点,文翰真是无言以对。在中国多年,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个东方的国家和自己的祖国完全不同,国人对于皇帝的尊敬和礼貌是时时刻刻表现在外的。当下很是歉然的站了起来:“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