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七转而谈论其他俗事,说了几句话,起身告辞:“姑母,那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给您和姑丈请安。”
“小七啊,此事,暂时不必着急,等过几天你再来,咱们娘俩再商议商议。”
郭小七是那种一按肩膀,浑身都动的机灵角色,知道姑母这几天大约还有些话要和姑丈、女儿说;最要紧的,是要和李家母子说。当下点头:“我晓得的,过几天再来探望。”
当天下午,曹德政外出归来,妻子知会厨下人做了他喜欢吃的四色小菜,又给他沽了酒温着,这可是最近很少一见的佳肴。不但酒菜摆下,太太也难得的温语在旁,一边伺候他用餐,一边和女儿说些话儿来给他解愁,曹德政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也知道妻子心情不错,一家人开开心心的用了一顿晚餐。
吃过晚饭,曹太太打发女儿自己睡下,铺好了被褥,夫妻两个并头躺好:“今天啊,小七来过了。”
曹德政很不喜欢妻子娘家这个内侄,整天游手好闲,不思作为,闻声哼了一句:“是吗?”
“你别总觉着小七这孩子不上进,这不,小七特别拿了十两银子,让我给你们父女两个补补身子呢。”
“啊,那感情好。小七找到什么事由了吗?”
“不用去管他做什么。总算孩子有一番孝心。哎……”她推了丈夫一把,胳膊枕在枕头上,手臂支起撑住下巴,像是说闲话一般的和丈夫聊天:“不过,小七今天和我说,倒是让我很动了心思。”
得不到丈夫的回应,她不满的撇撇嘴角,自顾自的说道:“说起来,当年你和李大哥醉酒之后说过的事情,是不是也该让李家登门提亲了?”
“他们孤儿寡母的,如何拿得出钱来提亲?你这不是挤兑泉儿吗?”
“照你这样说,我家女儿就得等下去了?看泉儿身子骨从小就薄,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的女儿还要不要嫁人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啊?什么身子骨薄?泉儿一心读书上进,将来是要考中进士,做官的。”
“你说得倒轻巧,读书做官?李泉一脸的穷酸相,我就不相信他能够金榜得中”
曹德政呼的坐了起来,一灯如豆,昏暗的光线下他瞪着妻子:“你今天和我说这些做什么?上一次你提过的事情,可不要再提了。否则,给人家风言风语,说我曹某人……”他有心掉几句文,终于还是腹中空空,化作颓然一叹:“……我还要不要抬起头来做人了?”
“这是什么话?他李家娶不起我家女儿,难道我家女儿就不能嫁了吗?”曹太太也一个骨碌身爬了起来:“就以今年南闱为准,若是泉儿能够得中,做了举人老爷,我吹吹打打把女儿嫁过去,若是不能,也就怨不得我了我做娘的,总要为自家女儿着想”
曹李两家本来是邻居,曹德政更加知道李家母子睡得都晚,一个要礼佛,一个要念书,妻子这样咋咋呼呼,说出来的话语一定给人家听去了,急得又跺脚又摆手,示意妻子噤声,却全然不管用,最后无奈的摇摇头,恨恨的啐了一声,转身出房而去。
夜来这般的大吵大闹,李家母子自然听得清楚,李泉正在为今年秋天南省秋闱之事发奋攻读,本来想着一朝得中,金榜题名,迎娶曹家小姐过门,将来奉养母亲,为国出力,岂不是人生美事?
听到一贯视之为父母的曹家夫妻竟然为这样的事情争论不休,年轻人心中一片悲凉这可真是寒天饮冰水,点滴在心头了他年轻人阅历未深,尚做不到荣辱不萦于心,听到平日里笑脸向人的曹太太暗中竟然会如此月旦身为子侄辈的自己,心中一派酸楚,眼眶不自主的湿润了起来。
曹德政态度激烈,弄得曹太太也无可奈何起来,过了两天,郭小七又来讨消息,姑侄两个说了半天,把曹德政性情耿直,决不愿担这样的骂名的心里和侄儿说了一遍,最后说:“照我来看,你姑丈也不过是鸭子肉烂嘴还硬。现在不比从前了。若是李家大哥还在世,又或者你姑丈人还在漕帮之中,这话姑母提也不提……”
郭小七一边听着,一边考虑,大约的做到心中有数,旁敲侧击的问道:“那,姑母的意思呢?是要让李家提出解约?”
“若是能够这样,那自然就是最好不过了。”
“我晓得了。一切由小侄来操持,总要让李家小子恭恭敬敬的把退婚文书送到县衙,了了姑母的心事为尚”
“小七。”曹太太又叫住了他,面带愧疚之色的说道:“不管怎么说,你姑丈当年和人家总是有过婚约,此次之事,也是姑母的不是,若是泉儿有什么窘迫,你也不放应承一二。算是姑母求你的。”
“放心吧,姑母,侄儿晓得怎么做的。”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