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对他说道,“你如今不过是暂时署理泽州府的差事,若说真除嘛,还要朝廷的旨意。本官是做不得主的。不过……”
话锋一转,他又说道,“你若是真的能够让府内大治,百姓民情恰然,本官日后回京,在皇上面前说起话来,也能够硬气一些,若是不然的话,吴衍、晏端书之流如何?还不是一纸朱喻,贴然服命?你可不要自误!”
“是,卑职全明白。今后卑职就以大人马首是瞻,大人如何说,卑职就如何做。”
肃顺眼睛一转,想到了一件事,“琴坞老弟,你如今是七品知县的,可是?”
“是。”
“以七品小吏,骤然升迁四品知府,非是易事,错非有大功劳,能够入得皇上青眼……”
屠卓赶忙起身,凑到了他身前,躬身行礼道,“一切还请大人示下。”
肃顺微笑着,把嘴巴凑近到屠卓的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后者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大人,这样行吗?”
“事在人为。只要你想做,还有个做不到的吗?”肃顺瞪了他一眼,“这件事做到了,本官保你换顶戴!”
事情当然很难办,屠卓一边嘬着牙花子,一边心里想主意,“请大人容卑职数日,如何?”
“不急,不急。”肃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数月前本官回京述职,皇上对我说,今年不提,明年ūn天,皇上怕是要有西巡之意,只要到时候能够办好了,此事就没有什么很大的问题了。”
屠卓计算了一下,明年ūn天,还有三五个月的时间,应该是来得及的,当下一诺无辞,“大人放心,到时候,卑职一定做得妥妥当当,让大人放心,皇上满意。”
十一月十七日,肃顺的官轿离开泽州府,直奔太原府城而来,行到半路上,见到朝廷明发的邸抄,内中说,“恭亲王奕自入朝以来,国事繁重,日夜劳,月前偶感风寒,致以泄泻之疾,……,经朕多方慰劝,奕自感体势日衰,难堪大用。……朕思奕未及而立,寿数仍在长久,未必可竭泽而渔,故而暂免其差事,在府中将养身体,一待病势缓和,康健如昔,当再复起用,为国出力。”
虽然上谕中的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奕被去职的真相,还是逐渐在京中流传了开来,任谁也没有料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丑事来,一时间京中清流口中不言,但心中,都是大大的瞧不起恭王府上下了。
肃顺身在山西一府,消息略显闭塞,这时候也顾不得打听,更加无从打听,他忽然又想到今年五月间,皇帝将自己贬谪出京之前的一番关于未来三年内,会把京、外各地官员中的那种疲滑、贪墨之风彻底的煞一煞的说话,心中一动:这一次山西之事,不会是皇帝要开始动手的前奏吧?
有心问问李慈铭两个,商议一番下一步的对策,皇帝当初的话言犹在耳,时机未到,怎么也不敢开言询问——还是先办好了这一次山西粮库贪墨亏空的案子之后再说吧。
路上再无耽搁,到了府城太原,自从十二天前,朝廷的谕旨到省之后,吴衍大大的慌了手脚:皇上这样做是什么意思?给自己留一线生机吗?那为什么还要让黄宗汉查抄封存前任巡抚陈士枚的府邸?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也顾不得旁的,先把晏端书、和端、廉敬几个人找了来,商议对策。“列位以为,此事该当如何料理?”
晏端书叹了口气,说道,“粮米亏空一事,我早就说过,是做不得的。如今怎么样?”
“呸!”廉敬用力啐他,“早说?早说什么啦?你没有接银子吗?那十一万两银子,不是落尽你的口袋中去了吗?你河南老家,不是也又建了三处大宅子吗?”
“算了,算了。”和端做好做坏的劝解,“现在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还是想想怎么解决此事是上策!若是等到潘伯寅和肃雨亭到了,大家还拿不出对策来的话,就让人家一锅煮了!”
众人不好再争吵,开始思量对策,“不如这样吧,”吴衍说道,“咸丰六年之前的,全数以上官所差为名,抵挡过去,之后的嘛,就以省内连年丰泽,百姓捐售米粮之情不可阻拦,以致省内各处粮库丰盈,新收之米无可存放,不得不以新代陈为由立言。诸位以为如何?”
晏端书认真的想了想,“倒也可以。不过,这样一来的话,有两处麻烦……”
“那两处?”
“第一嘛,只怕就要舍弃勿斋老了。”
在坐几个无不苦笑,不知道该说晏端书是忠厚好,还是糊涂好!自己都要保不住命了,还要顾念旁人?吴衍问道,“那,第二呢?”
“第二便是本年山西省内流民逃荒之事,与前言不符,一旦朝廷捉住这样的错处,怕就是铁案如山了。”
吴衍深以为然,确实,既然要供称说省内粮库充盈,新米无处存放,才以新代陈,售卖旧米的话,又为什么会有人逃到泽州府去要饭?只凭这一点,就可以揭穿众人的谎言,到时候,再砌词说旁的,就全都来不及了。
“那,以彤浦老弟之见,该当如何呢?”
“如今也只有认真打点好来此办差的三个人了!特别是肃顺,他在泽州府任上,所见所闻,于我等大大的不利,只要从他那里不会走露了风声,其他的,一切都还好说。”
“好!好办法。”吴衍长身而起,“既然这样,我等就卑辞厚帑,总要肃顺答应下来!”
“大人要怎么做?”
“等肃顺到了府城,我们几个人一起去求他,只要能够高抬贵手,放过这一节,说不得,也只好豁出这一张老脸了。”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