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路上干扰我军补给线路,使前方军士多受后顾之忧,……”
“此事,就不必密卿老弟担忧了。”僧格林沁掀髯笑道,“皇上圣心早有所料,故而廷寄本王,带同所有麾下骑兵,担任与俄人骑兵疆场较量之责——本王倒要看看,是他哥萨克的马队横行一时,还是本王麾下的儿郎勇冠三军。”他说,“保证补给线路畅通无阻,全在老夫一人肩上,若是出了差错,唯本王是问!”
“僧王之勇,天下皆知。但俄国人的哥萨克骑兵,也是久经沙场的百战之师,王爷不可不多加小心啊。”
僧格林沁于肃顺的话还不敢太过轻视,点头拱手,“多谢经略使大人指教,本王都记住了。”
“本官在城中得报,俄军从特尔德直至洁雅依连涅斯克城,尽数收缩防线,意图与我军在洁雅依连涅斯克城城下决一死战。从八月二十五日至九月十日,以十五日时间,肃清洁雅依连涅斯克城直至斯特列田斯克要塞之残敌,十五日之后,进攻洁雅依连涅斯克城!到十月初一,一定要拿下洁雅依连涅斯克城,尔等都听明白了吗?”
“是!”
肃顺点点头,从桌上拿起一张写满了字迹的纸张,当众打开来,“以下,众将听令!”
忙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肃顺将攻击各处所属的指挥权交代完毕,挥退众人,转身进到坑道内的卧室,这里安全倒是安全了,只是潮湿无比,即便屋中升了几个炭火盆,仍自不抵什么大用处,但身在军中,因陋就简,不好为自己要求太多,和衣躺在床上,不一会儿的功夫,沉沉睡去。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看看,外面烛光依旧明亮,有两个***声争吵,肃顺起身出来,外屋中硕大的沙盘前,有两个人站在那里正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咆哮不止,其中一个是随军章京许庚身,另外一个人在肃顺看来很眼熟,一时间却又辨认不清,在后面干咳了一声,“哼!”
两个人立刻终止吵闹,左边的男子回身一笑,“睡醒了?”
肃顺一眼看见来人,禁不住魂飞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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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哈连乌拉霍通要塞一战,胡大毛再立新功,消息传回北京,皇帝大喜。所有参与到突击作战的四十名士兵,除却银钱奖赏之外,着兵部以游击将军逐一记名,等待战事彻底了结之后,再以实缺使用。至于领兵的胡大毛,更是一举提拔为总兵衔,赏银两千两。并赐双眼花翎、黄马褂,并第一次战斗中所立功勋而得的双宝龙星勋章一起,派专使赍至军前,隆而重之的当众颁发。
以上种种安排妥当之后,皇帝再一次兴起了北上的念头,只不过,和第一次偶发奇想比较起来,这一次要具体而细微得多。他知道,这样的事情和大臣们说是绝对不行的,只能偷偷的溜出京去,至于办法,多得很!
这一次调兵北上,有京中神机营的部队参与其中,皇帝先把额里汗招到御前——他当年是四皇子府的侍卫首领,因故外放为奉天将军,二品武职,位高权重,到咸丰二年的时候,给皇帝招回京中,改任京师锐建营统带,兼任满洲八旗正黄旗副都统,西凌阿给皇帝放为九门提督的时候,他还担任过乾清宫御前侍卫领班,后来神机营初建,他也入值其间了。
把他传到御前,皇帝开门见山的说道,“朕要到瑷珲城去一次,你下去准备吧。不过,此事贵在机密,任何人也不准知会,你明白吗?”
额里汗吓了一跳,“皇上,您到瑷珲城去?那里正在打仗,您怎么能去呢?”
“朕知道在打仗,就因为如此,朕才要亲自前往——无数将士为我爱新觉罗祖宗基业流血奋战,朕呆在京中,丝毫不去过问,这像话吗?”
额里汗忠心不二,但头脑却不是很灵活,闻言痛苦的挠挠头,“皇上,奴才是说不过您的,只是,您是皇上,身份贵重,这,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奴才有十条命也赔不上啊?”
皇帝佯装发怒,故意言语刻薄的挤兑他,“额里汗,你不会是怕了吧?朕看你一贯英勇,故而才简派你带领神机营北上抗敌,如今你反倒拿朕来说事吗?干脆,你也不必去了,朝廷有的是肯为朕分劳解忧的领兵之人,也不差你额里汗一个人!你下去吧!”
“皇上,皇上,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啊。”额里汗委屈得几乎要哭出来了,君前不能失仪,只好忍着,“皇上,奴才真的是怕皇上到了前敌,有什么差错啊。”
“萨哈连乌拉霍通一战,俄军早已经吓破了胆,龟缩于洁雅依连涅斯克城中——那里距离瑷珲城数百里之遥,中间地区也经由肃顺派兵清剿残余俄军兵士,如今的瑷珲城内城外,到处都是我大清士卒,朕又有什么危险可言?”
若是论及辩才,额里汗拍马难及皇帝于万一,几句话的功夫,给他说得没有了答对,“那,皇上,您若是一定要去的话,总要带上侍卫吧?”
“你不就是朕的侍卫吗?若论及忠心,朕身边就要数你和西凌阿、佐齐、阿勒精阿这几个奴才了。不过他们几个人嘴不严实,佐齐又好喝酒,要是事先走露了风声,朕就走不成啦。这一点啊,你比他们都强。”
给皇帝不吝溢美之词的夸赞几句,额里汗咧开大嘴笑了起来,“那,皇上,奴才就拼死保驾,……嗯,奴才旁的话不会说,总之有奴才在,就有皇上在。谁要想伤了皇上,就得先把奴才放倒!”
“朕知道,朕知道的。”皇帝说道,“这一次出京,非比寻常,首重机密。朕想,就随同你神机营卫士一起出京好了。乘火车先到山海关,出关之后,改为骑马。到时候,朕混在军营之中,又有谁能够知道?”
额里汗抓抓头,无奈的说道,“那,奴才就只有遵旨了。”
“这才对嘛,你下去之后,不可对任何人说起此事,明白吗?”
“皇上,奴才还是怕,日后……日后各位大人若是问罪奴才,皇上可要为奴才做主啊。”
“知道啦,知道啦。”皇帝像哄苍蝇一般的把额里汗轰出去,心中大乐,回头正看见六福和惊羽吓得发白的脸庞,恶狠狠的一瞪眼,“你们两个要是敢把此事泄露出去,朕就扒了你们的皮,六福,特别是你!”
“皇上,这……这太危险了。有肃大人在那里,您又何必孤身犯险呢?”
皇帝瞪了六福一眼,这个奴才终究是在为自己着想,倒不好过多的斥责了,“朕行事自有主张,几时轮到你这奴才动问了?你就只管管好自己的差事,旁的事情,你少问少说!”
六福委委屈屈的低下头去,“是,奴才记下了。”
惊羽半天没有说话,这会忽然插言,“皇上,奴才有话说。您出京之后,这……国政之事,总得有个人来过问吧?即便列为大人即刻出发,跟随皇上北上,京城中丢了皇上,天下人心惶惶,又当如何?”
“此事,朕自有交代。”皇帝摆摆手,“摆驾,到钟粹宫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