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见儿子满脸是泪,这才止住了嘴巴中的训教。
奕一直在旁边站立听着,这会儿看这父子君臣两个的说话告一段落,忽然上前一步,“皇上,臣弟以为,五阿哥所言,不战而屈人之兵一语,倒也贴切若是能够以谈判之法解决两国征战事,岂不也是合乎皇上‘天地大德在生,的圣训?故而臣弟想,要让东瀛小国在谈判桌前俯首低头,宜乎选在前线军中,于两国战事……”
“行了!你是不是想说李鸿章?”皇帝直愣愣的问他,“朕知道,李鸿章之女嫁给载,是你从中做的冰人,因是之故,你和李鸿章私交很好,是不是的?”
“是。”奕多年辅政,经验丰富,绝不是年少憨厚的载可以比拟的,说话滴水不漏,“臣弟与李鸿章私交甚好!”他故意加重的‘私交,二字的语气,又再说道,“但臣弟此次保荐该员会参谈判,是为我大清和日本两国的公事,绝无半点私情。”
“说得好。”皇帝本来没有什么火气,反而在心中很爱载这种兄友弟恭的做法,但但被奕这几句话一逼,倒激出了几分怒气,“说得真好!朕可真是不知道,原来朕的血亲兄弟,是这么懂得举贤不避亲的古训呢!”
这种语带讥讽·奕几个岂能听不出来,他这样的态度,那就不必谈了。以奕为首,众人默默无言的碰头跪安·各自准备差事去了。
奕沉默思考,听外面马蹄得得,夹杂着轻快的轮声,入耳便知是与后档车不同的西洋亨斯美马车,是有洋人来了。
迎出去相见,果然是英美两国公使以及随同人员,分别乘坐四辆马车到了总署衙门外·英国公使叫亨德逊,美国公使叫亚历山大。这两个人虽然是洋人,但在中国生活多年,都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特别是亨德逊,他当年曾经在文翰身边担任公使馆参赞,咸丰二十三年的时候担任驻华公使,汉话说得非常好。和总署上下也并不陌生。
见面之下·一方脱帽鞠躬,一方作揖行礼。天气寒冷,不能在街上久呆·奕肃手邀客,把一行人请到了总署的议事堂上,中方奉上香茗,茶烟飘荡中,品名闲谈。
亨德逊和亚历山大两个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十月中旬,受中方的邀请到总署衙门议事,他们没有想到中国人会提出这样一个诱人的条件:只要能够在谈判桌前说服日本人—这种说服很大程度上是要求己方对日本施加压力——就将四国岛和九州岛的北纬32以南的区域尽数交给两国!作为两国的殖民地使用。
虽然更进一步的消息还要等到国内传回,但以亨德逊和亚历山大所知,政府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样一大块蛋糕在那里·而不去吞食的——即便中国人是包藏祸心,也要等自己的国家拿下这两块殖民地再说!而且,这一次中国提出的条件诱人之极,根本不需要英美两国出任何力气,甚至不要求他们断绝对日本的军事援助,可以说·日本未被占领的区域仍旧会保持原来的模样,英美两国两头受益,便宜都要占到天上去了!
正式的会谈没有开始,亨德逊放下茶杯,学着中国人的样子,笑眯眯的对奕拱拱手,“亲王殿下,非常高兴能够促成这一次亚洲两国主要的国家能够达成和平解决争端事件的会谈的进行。在此,希望这一次的会谈能够完全成功。”
“有了贵国和美利坚合众国的从旁支持,我想,我们一定能够使彼此的心意落到实处的。”
“这也是美国政府一贯愿意看到的。”亚历山大在一边说道,“只不过,鄙人有一点不明白,当然,这只是出于个人的好奇,不会对即将展开的合作造成任何影响。”
“哦?是什么?”
“亲王殿下认为,日本人能够同意吗?”
“我们中国有句话,叫事在人为。格林先生在中国多年,想来也听说过吧?”奕看对方点头,这才继续说道,“若说一定能够做到的事情,恐怕世界上不会有人敢于说这样的话;但我们都是在为同样使两国的百姓和军士能够生活在一个和平的环境下而努力,在这样的前提下,我想,任何事都是可以商谈的。这也是此次经由两国斡旋,中日两国能够坐下来商谈国事的基础,大使先生认为呢?”
“诚如亲王殿下所言,这也是英美两国很乐于见到的。”
闲谈片刻,有司员来报:日本使团到了。
奕起身迎接,彼此也并不陌生,但在这样的场合下见面,难免心中各自尴尬,请入堂上,按照正式会谈的议程,四国代表坐在一张宽大的圆桌周边,彼此的随从和通译坐在正使的身后,命人端来茶水,但任谁也没有心情饮用,第一次会谈就在这无比沉默的气氛中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