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其事,这些事情中他内心的痛苦并不比任何人少。
那又如何?
若是楚乔是一个旁观者,他完全可以理解楚正宇的做法,甚至还会赞他一句英明果决;若是楚乔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孝子,父为子纲,纵然痛苦,也还是会忍耐并迫使自己接受。
可是楚乔是一个穿越者儿子,相较于这个大部分时间在外征战,只有自己惹了祸事才会关注一下的父亲,被伤害的是对他恩重如山的兄嫂。
人伦大道终归比不上诚心以待,父子生恩终归比不上手足之情。
这一刻,楚乔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将匣子交给赶来的小满,整了整凌乱的衣衫,理了理散乱的发髻,双膝跪地,长揖到底。
“父亲,儿存于世一十五载,儿虽糊涂,父亲生养之恩不可否,母亲抚育之举不敢忘。
往日儿实不肖。
浑浑噩噩,横行府城而损家名,谬行不胜枚举,实乃羞煞人也。
万幸小子识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今长嫂绝笔乃有所得,方悟以往之不谏,始知来者之可追。
兄嫂罹难非您所愿,劝您节哀之外别无他言。
万望父亲母亲保重身体,儿告退!”
楚乔说完,也不等楚正宇和谢氏有所反应,便自行起身向着听涛阁走去。
楚正宇听了他一席话百感交集,既有儿子终于长大了的欣喜,又有事情脱离掌控的不安。无奈大儿媳之事远未完结,又想着他定是回去安抚孙子,就先打起精神来处理她的后事。
楚乔回到听涛阁,就把侄子叫到身前。
楚臻琦一早起来就觉得奇怪,他虽然年纪小却心思敏感,总感觉身边的下人看自己都小心翼翼的,看到二叔终于忍不住问道:“二叔,咱们府上发生何事了?”
楚乔看着小小的侄儿,心里止不住的痛,嘴开合了几次,却叹了口气,将他楼到自己腿上坐着。
“琦儿,二叔和你说个事,你可能还不太能理解,但是我觉得你必须要知道。”
“什么事呀二叔?”楚臻琦眨着大眼睛疑惑地问道。
“你娘……”
“二哥!”
门外的楚瑜猛地打断了楚乔的话。
他完全不能理解二哥的做法,大嫂自尽了,连自己听到这个消息都伤心的不行,二哥怎么可以告诉琦儿,他还那么小!
“琦儿,你先出去玩,三叔和你二叔有话要说!”楚瑜说道。
楚臻琦看看三叔,又看看二叔,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先去玩吧,一会儿二叔再和你说!”
楚乔看到三弟一脸坚定,知道自己若是不和他谈谈,他是不会离开的,便摸摸楚臻琦的头,将他从腿上放下去了。
看到小寒护着楚臻琦进了东厢房,楚瑜收回目光转而双眼死死地瞪着楚乔。
“二哥,你到底在想什么,琦儿怎么受得了?你怎么会想做这么残忍的事?”
楚乔面无表情的道:“你只觉得告诉他母亲去世这事残忍,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一天他能明白了,却发现他都没有见到母亲最后一面,又有多残忍?”
楚瑜哑口无言,却还是忍不住道:“可是……”
“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琦儿他是一个独立的人,他有权知晓一切与他相关的事!”
“那你委婉点说!”楚瑜还是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
楚乔看着楚瑜心情十分复杂,他还在担心琦儿,可是他自己明明也还只有十岁。可见,虽然平日里调皮了些,却终归是被谢氏教的很好。
也好,这样一来,自己也能更了无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