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交谈声渐渐响彻大厅,有些人开始走动、相互敬酒,三个中年汉子胡子拉碴,走到一桌席处竟半跪下来:
“末将前来给陈将军请安!”他们声音洪亮,倒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只是一看那被敬酒之人是个黑色锦袍的老者,便也不再多看,自顾自地找到交谈起来。那被敬酒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拽着李溱的陈老。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今日佳节,不必多礼。再说,我如今也不是什么陈将军了,诸位就莫要捧杀老朽了。这杯酒,老朽和你们干了!来!”
几人一饮而尽,三个中年人似乎想要“习惯性”摔碗,这才想起现在并非军中,如此有些不妥,这才有些尴尬地放下酒碗,挠头笑着拱手告退。
随后又是几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来到陈老这桌,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没有太多的礼仪,也没有过多的繁文缛节,几人随意地拱手笑笑,算是打了招呼。
“陈公,近日来身子骨可还好?”穿着墨绿袍子的老者笑着开口问道。
“哈,总比你们这些老家伙好,倒是你们几个常年出征在外,得悠着点,咱们老了,不比当年咯。”
“陈公啊,不是老友我说你,我们虽然常年在外征战,身子骨可是健朗得很,不像你,才这把年纪倒开始颐养天年了。”黄袍老者有些不忿地拄着拐杖。
“北方的战事完了?我怎么没见着高泥鳅?”
“完了?嗨,哪有那么容易,辽人最近只是安生了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生出事端,他们可没那么好对付。至于老泥鳅,他现在还在北关守着呢,我们几个回来,只是顺路聚一聚,再者,送送几个扬州的小辈们。哎,白发人送黑发人……”墨绿袍子的老者说着说着,叹出口气来。身旁的几人皆是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王正宗的小儿子走了。”
“什么?!”陈老有些震惊,但也十分无奈,沙场残酷便是如此,生命稍纵即逝,刀剑无眼,人人皆如此,无论高低贵贱。“那你们几个是怎么说服圣上才回来的?”
“呵,还用说服么?左相大人一句话,我们几个怕是已经可以告老还乡咯!”
“是啊,这回的一纸调令,直接把我们都调回了中原,过几日老赵和老秦都得启程去西边赴任,也就这几日能聚得。”
陈老一怒拍桌:“这个左相,不要太过分!”
“您就别气了,左相他如此不是一日两日的了,如今但求一个晴天霹雳,把他给劈咯,不然大晟的国运可就都被他给折腾完了。”
“算了算了,今日寒食,不谈国事,话说这些扬州小辈是怎么安排的?”
“还能怎么安排?都已化了灰,今日家人见一面,明日便入土为安,都是大晟的老规矩了。”
“哎,如此也罢……也罢……”
大晟建国之初,由于长期的战乱、死伤众多,乱葬、露葬的现象十分严重,这在导致用地被占的同时、疫病丛生。武皇三年,朝廷明文规定,每个城市的死者都必须下葬在指定地点。而且长途运输尸体是禁止的,只有骨灰允许长途携带,并安葬于指定处。所以这在有了现在大晟独有的寒食、清明文化,且十分隆重。在这几日内,不管大小人家,都到一处祭扫,并于附近设宴,人多了便也有了这些大型的宴会和诗会,即如今所能看到的景象。
……
“……所以说啊,这才有了‘清明诗会’这茬事儿,放在大晟之前,那是从未有过的。”老人一边倒酒,一边给李溱讲解着清明诗会的由来。
李溱在一旁饶有兴趣地听着,心中对这样的政策倒是赞赏有加。听完老人的讲解之后,美酒也品得差不多了。别看这老人家五大三粗,酿造的酒浆别有一番味道,清甜之中香气四溢,带着些许火辣,让人回味无穷……
“是时候回西山草堂了……”李溱起身,在身上摸了摸,顿时表情尴尬起来:“老人家,这酒多少钱?”
“哦,这十年陈酿,百钱一壶,算得上是老夫的得意之作啊。”
“啊?百钱……那个,老人家,能赊账么?”李溱有些为难,就算他带了些钱在身上,估计也是不够的,毕竟按照常理,一壶酒不过四、五钱,可这酒偏偏贵了二十多倍!
“啧,你这小子穿着倒是蛮斯文的,也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怎么连个酒钱都付不起?”
听到这话,后桌的两个女子不由地笑出声来,这让李溱很没面子。
“要不这样吧,看你也是个读书人,留下一首诗作,我老王也就不为难你了。”老人有些没好气地收拾着酒碗,打量着他。
李溱愣住了,赶明儿诗作还能当钱使的啊?
呵呵,有点意思……